目前分類:坐花誌果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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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善人

真贓現獲復何詞   說盜偏精善士思

英餅十番錢四貫   笑他鄰老太便宜

費耕亭觀察(官名)的祖父,曾開了一家南北土特產雜貨店,慷慨仗義,鄉鄰稱他為善人。鄰里中貧困之人,多半在他家吃飯。

有一年歲末,一鄰居老人,來吃了飯以後,坐在店裏的帳櫃旁,很長時間不走。店夥打開錢櫃,少了十塊錢,到處找不到,都懷疑這位老人,就搜他的身,果然搜到了。當時,在場的人七嘴八舌地辱罵他,這位老人被罵得羞愧難當,幾無容身之地。恰好此時,費先生出來,詢問情況後說:「你們真搞錯了!是我因為他貧困,拿了給他的,忘了告訴你們。你們怎麼能這樣辱罵他!」又對這位老人謝罪說:「他們不知道,你千萬不要見怪!你老先生也太遲鈍,為什麼不告訴他們這是我送給你的哩,而甘願受到責罵!」又說:「剛才你說這十塊錢還不夠,再拿四千銅錢去。以作為過年錢。」鄰老就拿了錢,拜謝而去。費先生的為人行事,大都類似這樣。後來,得了個孫子,就是耕亭先生,他由己卯會試中頭榜,而官至福建糧道(糧食廳長)。費老先生也屢次得封誥。上天回報行善之人,的確一絲不差!

坐花主人說:「兩位費老太翁,祖籍都是常州,他們的事蹟,至今還受到當地人的嘖嘖稱讚。評論之中,有說費鶴汀的太翁,一句話救了萬人之命,他所保全的功德大,不是費耕亭的太翁所可比的,所以享報也有大小之分。我卻不這樣看!為什麼?因為鶴汀的太翁所說的話,凡是能夠認識其中輕重大體的人,都能有相同的見解。他的難能可貴之處,在於他對巡撫所說的話,不偏激不隨流,委婉而有說服力。至於耕亭的太翁所為大不相同。那位老人確是偷盜而且贓物現獲,加以責備本不算苛刻;饒恕他也就是以表明自己的寬厚了。他反而設法委曲周全老人的名聲,為他掩飾,而且生怕別人還會懷疑,又在十塊銀之外,再加四千。這樣的居心,真是廣大慈悲,無微不至了!以前蘇次公(即蘇轍,東坡之弟)曾對范忠宣(即范堯夫,諡忠宣)說:『公是佛位中人!』這句話我也要用來讚歎耕亭的老太翁!」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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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封翁

招房善格中丞意   萬代公侯辦法增

不是好名兼弋寵   小孫也要做中丞

乾隆年間,江蘇省遭災荒。江陰縣令,安撫措施失當,民眾造反,有人領頭鬧事。縣令就宣上報民眾謀叛。

當時巡撫大人聽說,親自前來視察,路經常州。當時費鶴汀中丞大人的祖父,正是常州郡的招房吏。隨郡守出來迎接。郡守到船上進見巡撫,讓費先生在外面等候。隔了很長時間,巡撫大人送郡守出來,見到了費先生,覺得他相貌清奇,問郡守:「他是什麼人?」郡守答說是招房吏。當時亂民的頭頭和他的黨羽骨幹共幾十人,已經被抓。外面傳聞說,因為謀判之罪大,全城人都要被殺,群情十分恐慌。撫軍大人就把費先生叫進去,說:「你是招房吏,歷來的案情應當很熟悉。江陰縣饑民作亂,按例應當不分年少,年長,一律處死。怎麼處置才能做到人情與罪懲公允適當?」費先生回稟說:「台公是打算依法處置呢,還是以公侯萬代之慮來處置?」巡撫說:「你說說看,二者有何區別?我來決擇。」回說:「如果是全城背叛,固然應該全部斬首。但是江陰之事,事起倉卒,都是因為窮苦百姓饑餓求食,希望得到升鬥之糧以糊口,並不是膽大妄為想反叛。倘若因此就屠戮全城,就不是聖上天子愛養小民之本意。現在幸虧首犯已經拘捕。在下的愚見,不如按照強盜聚眾行劫論處,把為首的斬首,其他人分別處以充軍流放。這樣辦似乎於情於罪較允妥恰當!這就是公侯萬代處置的辦法!」巡撫極其同意他的看法,當即命令費先生照此擬定呈文,斬一人,流放十幾人。

懂得道理的人,都說費先生出一言而救了萬人之命,他的後輩中一定要出發達的人。費先生生了一個兒子,由例貢資格,任命為陝西潼商道台,孫子名開綬,就是費鶴汀中丞。費老先生累累受封至光祿大夫,振威將軍。至今後人中作官受封的連續不斷。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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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門細娘

怨而不怒可憐渠   兩首新詩信筆書

覆轍鑒來休自蹈   嘉興高某是前車

壬子年秋季考試期中,嘉興的一位姓高的考生,首場的三科目考過以後,忽然提筆寫了二首絕句,其一是:「記否花陰立月時,夜闌偷賦定情詩。者番親試秋風冷,冰透羅鞋君未知。」其二是:「黃土叢深玉骨眠,淒涼回首渺如煙。不須更織登科記,繡到鴛鴦便是仙。」後面落款是吳門細娘,題於浙江鎖院(貢院)。高生出了考場,連夜雇船啟程回家,還未到家,就死在半途之中。從此件事看,一定是高生先與細娘有苟且之事,後來拋棄了她,致使她抱恨而死。但從詩句看,怨而不怒,頗得詩家的意趣。竟然委身於一個不值得傾心之人,造成了這樁怨情難消之憾事!也真夠令人哀傷的!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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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漆藏銀

販魚原是小經營   濟急扶危最有心

預兆吉來真獲寶   見機而作漆塗銀

嘉興于姓家族,是一郡之中的大戶,出租很多房子。有一個姓朱的,販魚為生,租了於家房子居住。這屋就在於府旁,是于太老夫人的陪嫁產。每到年終時,太老夫人就派一老婆子和一貼身婢女前來收取房租,從不讓其他僕役插手。因此朱某並不感到催逼之擾,也就安然而居,已有多年了。

朱某雖是小販,而性格豪放曠達,能急人之難。曾經在街市上遇到一對夫婦帶著一個十來歲的男孩,相抱而哭,哀傷情感動了許多過路的人。朱某就上前詢問,回答說他們是淮安縣人,因家鄉遭水災而流亡到這裏。聽說今年家鄉大豐收,想回家去,卻沒有路費,打算賣了妻子,但妻子堅決不從,又想賣掉兒子,情感上又捨不得。進退兩難,徘徊無策,肚子又餓得難熬,所以哭作一團。朱某問他們需要多少錢,才能攜妻帶子回家,回說:「只要有兩千文錢就足夠了!」朱某就招呼他們跟他一起回到家裏,拿出如數的錢給了他們。人們都譏諷嘲笑這姓朱的太傻!他類似這樣的行為還很多。

嘉興當地有種風俗,年底祀神的時候,要買一些錫箔紙做的元寶,裝滿一筐,由兩人抬著,神態要裝作財大氣粗的樣子,一步一挪,抬進家裏,並且口中要高喊:「今天掘到寶藏了!」等吉利話,表示來年將發大財。這種風俗只在閭巷小街的平民百姓中流行,士大夫家中不屑作也不知道有這種習俗。這一年歲底,朱家夫婦剛祀完神祖,于老夫人派來收租的婢女到了。夫婦二人便請她進來喝杯酒,說:「剛好祀完神,財神就來了,明年一定大發!請飲此杯散福酒,再拿房租回去,以實稟告太夫人,一定不會責備你的!」婢女笑著說:「我這已是第二次來了。第一次來時,正當你們夫婦二位在掘寶,未敢驚動。回去向太夫人稟白了。太夫人已是都快七十歲的人了,金寶珠玉見得多了,但從未見過藏在地裏的銀子,想要一錠回去見識見識,開開眼界!所以我才又來的。暫借一錠,看完就還給你們,不會吝嗇吧?」朱某笑著說:「這是此地的風俗,過年討個吉利的口彩,不是真的掘到藏銀了,哪裡有什麼銀子能拿給太夫人看呢!」婢女臉色一變,生氣說:「你真小家子氣,太夫人難道要騙你一錠銀子不成!找這些藉口來拒絕我!」朱氏夫婦極力說明沒有此事,婢女大怒,說:「這屋子是太夫人的產業,從這屋裏挖出的藏銀,你怎麼敢據為己有!回去我就稟告太夫人,讓官府的人來問你!」轉身就走。朱氏夫婦驚詫相對,說不出話來。

過了一會兒,婢女又回來傳話。拿了兩錠銀子遞給朱氏夫婦,說:「太夫人知道獲藏銀的人,忌諱馬上就用。馬上動用,很快就會用完。現在要我拿兩錠,請換一錠,算作你們將來能獲利雙倍之吉兆!請不要再推辭了!」朱某還想說什麼,妻子遞了個眼色給他,對婢女說:「既然承蒙太夫人諄諄告諭,我們也不敢秘而不告。請先喝杯酒,我這就去拿來奉獻給太老夫人!」她立即把丈夫叫出來,遞給他一錠銀子,說:「快去拿點火漆燒化,再摻點泥土,塗在上面!」朱某照此處理以後,果然銀色黟暗,土跡斑駁,一看真像是從地窖中挖出來的。拿來給那婢女,說:「太老夫人的銀子,本不該收下,但習俗禁忌,權當我們暫時領受,也好讓你回去回覆太老夫人!」婢女高高興興地拿了那錠銀子去了。一會兒又回來,說:「那錠藏銀,太夫人留下將來要傳給子孫後代。命我轉告,把先前那兩錠銀子和今年的房租,全部作為回贈,送給你們!」朱氏夫婦大喜過望,意外得到了五十兩銀子,決定不再作販魚買賣,準備開小雜貨店。就拿了於老夫人所贈之銀錠,到批發商行去進貨。行主就是于氏家族中人,一見了這錠銀子,笑著說:「你是個大財星啊!還作這種小買賣!」不但沒有要他那錠銀子,又發了十倍價值的貨給朱某,朱某堅辭不掉。心想這樣也好,就另租了一間大鋪面,擇日開張。開張以後,前來存銀子的,投資的,要求合股的,紛至遝來,應接不暇,竟然未費一錢,而百事齊備。所積居之貨,獲利常是數倍之多,沒過幾年,財富竟然與于氏家族不相上下了。

坐花主人說:「朱某只是區區一小販,而能如此救急人之患難,可見其胸襟闊大,非是心地齷齪的小人,所能比擬的。上天特通過于氏,使他大富起來。所以小丫頭迷了眼睛,竟然把錫箔紙錠當作真銀,而太老夫人也分辨不清真偽,把自家的銀子,當作藏寶。朱某原想求個吉利,卻一下子得了真財。他這個人固然奇特,他的遭遇就更加出奇了。和韓老先生梅樹藏銀一事相比較,不是更加出人意料嗎?」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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昧銀被殛

勤工針黹苦傷心   積久遂逾數十金

爾可昧他朋比用   蒼天豈負苦心人

又有一位老婦人,一直守寡,靠為人刺繡挑花掙錢,撫養兒子。兒子長大,在錢莊做事,所得薪俸足以贍養老母。但這位老婦人仍然不停地刺繡,所以頗有餘資,積攢了有幾十塊銀元,準備為兒子娶媳婦。窮家小戶,房屋淺隘,與鄰居只有一板之隔。她每次出門,怕把錢丟了,總是纏在腰裏。

有一天,她要去圓妙觀進香,聽說觀中扒手多,就把腰裏纏的錢解下來,托請米店中素來熟識的某甲代為收藏。等她燒完香,前去某甲處取錢,甲變了臉說:「誰收了你的錢!」老婦人大驚,號哭著與他申辯,甲指天誓日,以表明自己遭了冤枉。兩人爭論不下,圍觀的人很多,但無法決斷是非。當老婦人交錢給某甲時,有一位該店的鄰人某乙在場,是親眼目睹者,爭論之時,他仍在店中。老婦人就請某乙為證。乙笑著說:「你真是活見鬼了!我剛才從閶門來,連你的面都沒有見到,怎麼能知道你兩人誰真誰假!」大家聽了某乙的話,都七嘴八舌議論開了,認為老婦人不對。老婦人有口難辯,氣鬱而回,實在想不通,就上吊自殺了。

兒子回來,見母親已自縊身亡,又不知是何原因,悲痛無比,只好將母殮葬。遭此突然意外,又無處找到緣由,痛極而病。昏沉之中,夢見母親前來告訴他說:「兒啊,明天圓妙觀前,天雷要擊死兩個人,我的冤屈就可大白。我們的錢,可以得以歸還,你應該抱病到那裏去看!」第二天,兒子果然帶病前去,到了觀前,只見天氣一片睛好。不多久,突然,烏雲湧起,雷電大作,一聲巨響,閃電下擊,甲和乙各自手持一包銀子,相對跪在地上,已被擊斃了。

過了一會兒,乙才甦醒過來,對圍觀眾人詳細說了情況:「那天,老婦人把銀子托放給甲某後,甲就生了歹意企圖誣吞銀子,與我三七分贓。不料我兩人冒犯天怒。冥司因起意之罪在甲,特免我死罪,命我對眾人宣說,並要我把銀子交還老婦之子。但我又不知他的姓名,該怎麼辦呢?」在場的人中,有知道這件事的人,指著她兒子說:「這不是那位失主麼!」兒子就當眾收取了銀子,回到家裏,將錢供在母親靈牌前,大哭了一場,身體也就完全恢復健康了。乙臥床半年,才能走動,但是一隻手和一隻腳已經斷去,成了終身殘廢。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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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震三人

毆母偷銀罪益高   恢恢天網總難逃

居然鼎足同遭譴   文廟門前即市曹

蘇州有一人甲某,不孝母親,經常辱罵毆打她。有一寡婦積蓄了百餘兩銀子,準備存放在一店主處生利息,來維持生計,卻被某乙和某丙兩人暗中看到,兩人就偷了這些銀瓜分了。寡婦丟失了錢,憂鬱而死。人們都知道是某乙和某丙幹的,但因他兩人是無賴,都不敢說。某甲的母親也被折磨而死。這三人都是藩台大人衙門的役夫。

壬寅年夏天,外寇入侵,局勢緊張。官軍要從浙江開赴江蘇,政府在滄浪亭設立了軍需供應局,該亭與郡中文廟相鄰。藩台李大人有公事來到軍需局,而隨行的執事役夫等人,都分散在文廟前大樹下歇腳。當時豔陽高照,萬里無雲。忽然間黑雲怒卷,狂風大作,剎時,一聲乍雷閃過,甲乙丙三人同時被擊斃在樹下。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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勘災二則

勤慎猶防實惠無   哪堪假手到胥徒

雙雙促壽休憐惜   委檄原非催命符

有一縣丞(副縣令級),候補去江蘇,委任他接替前任縣丞管轄四個團鎮。到任時,前任官因病已亡故,靈柩還停放在衙署裏。他就帶著家眷暫時住在城隍廟裏。這一年遭水災,朝庭下令一方面免除百姓錢糧,一方面由政府發放賑濟。府台發下公文,命令他調查該轄區受災的戶口。同時府台也派了兩名委員下來一同處理災情。他與這兩名委員是舊交,很相投契,就留他們住在一起,每天只是飲酒作樂,而把處理災情的一切事務,全部都委託給保甲,鄉董和團練去辦,致使他們得以狼狽為奸勾結舞弊,冒濫欺詐,從中漁利;受災的貧苦百姓,反而得不到一點實惠。不久,這位新任縣丞夫婦兩人,先後無疾暴亡。委員中的一人回省出差,不到一月,也死了。這位縣丞還不到四十歲,向來沒有大過錯,突然遭到這樣的慘報。有人以為,他是帶了家眷住在神廟裏,褻瀆了神靈,惹神發怒而受報的。但,仔細觀察他的死因,就知道他遭冥譴的原因在於他怠忽職守,塗炭遭災的苦難百姓,並不是因住神廟而造成!

勘災又一則

道光庚寅年間,江北大旱,當地有關政府上疏請求賑濟安撫。受災戶口人數稍多,撫軍心中發生懷疑,就下令江蘇藩司從其所轄各州縣的府吏中,選派能幹而又廉潔的人員十名,會同地方官員進行復查。被選參予這項工作的人,都被認為是精幹者。但,仔細看來,他們都承順撫軍的心意,在復查工作中刻意過嚴,致受災百姓並未普遍得到賑濟,因而節省下來的賑款竟達上萬之巨。當時只有鄭祖經先生與某某人聯合復查的較寬,因此觸怒了撫軍大人,不得保薦。十人中有七人,因復查精嚴而得到上級獎賞。第二年,這七人都相繼無病而亡。鄭先生,因此前海運工作中有功勞,而從南匯縣丞被提拔為江都縣令。他的一個兒子,以孝廉而入中書省。至於與鄭先生一起作復查工作的某某,一直安然無恙。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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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樹藏銀

敝廬俄頃易朱門   難得成衣古道敦

題到此圖呼咄咄   何期賤字肖文孫

雲間(華亭縣)韓漱山先生,很富有,講禮義,只要有益於別人的事,他一定熱情去做,鄉親都稱他善人。相傳他致富的經過,頗令人有所啟發。

漱山先生的先輩,家世貧寒,他父親韓老先生是位裁縫,在秀野橋西側,開了鋪面,手藝收入雖然微薄,但樂於助善,總是唯恐不及。有一年臨近除夕,下起了大雪,半夜作完活計,準備就寢,忽然門環一響,好像有人靠在了上面,又聽到一聲歎息聲。他擎了燈,打開門,見一個人抱著一個包裹,靠坐在門洞裏。一問,才知是上海某商號的夥計,從乍浦收帳回來,夜已深了,來不及搭船,也找不到客棧,準備在此蹲坐等天明。韓先生驚駭說:「客人既是收帳而回,必然身帶錢財,怎麼能露宿在外,即使不出事,也受不住這樣嚴寒的天氣。我這裏雖然狹窄,還可以避避風雪!」就請客人進了門,見他渾身上下已盡濕透,又把自己過年要穿的新衣拿出讓他換上,準備了點酒菜,說:「這是白天準備的,供客人夥計吃剩下的,就用來趕趕寒氣吧!請別嫌棄!」當時客人又凍又餓,已支持不住了,得到老先生的款留,而且禮意熱情,感激得連聲道謝不已。吃完,又給他安置好床被,然後才自己睡下。天亮後風雪更大了,船不能開。老先生又留客人住下等天睛,為他準備菜飯酒饌,沒有一點厭煩的神色。當天晚上,客人對老先生說:「感謝先生的高義,沒有什麼用來報答先生。聽說雲間地區的米很便宜,運到上海可獲厚利。我收帳回來,還有多餘的錢,就借給先生三百金作貿易的本錢吧!」先生言正詞嚴地不收,客人也就不再強求。

第二天風停了,先生雇了船,親自送客上船。解纜船漸離岸,客人才對先生說:「昨天所提到的三百金,放在床鋪下。請先生回去取了,明年燈節時,我在敝行恭候先生駕臨!」先生急忙中回不過神來,想回去取來還給客人,船已揚帆去遠了。無可奈何回到家裏,一看,果然客人睡的褥下有錢,就暫時收下。到了新年,全部買成米,運到上海,一路打聽,找到了那家商號。正巧碰上那位客人從裏面出來。一見之下,他高興地拍著手說:「先生真是有信有義之人!」韓先生告訴他已全部買成米共多少擔,現在運到了。客人就陪同先生進去見行主,介紹說:「他就是去年我在雲間遇到的韓先生!今天他把米運來了!」行主致謝說:「我們行裏夥計身帶多金露宿,如果不是先生高義,幾乎要遭到不測之險,今天又如期而來,見利不取,先生真是當今的古代先賢啊!」韓先生謙讓致了謝意。行主命大開正廳大門,恭請先生入,設盛筵作上賓招待。宴席過後,行主讓以前那位客人陪伴韓先生出去觀光市容。回來的時候,行李等物都已取來,就安歇在客房裏。第二天一早,韓先生把買米的帳簿交給以前的客人,讓他派人把米給搬上岸,並說想馬上回雲間去。那位客人笑著說:「米的事情早已做了安排。請先生小住幾日,不要急著回去!」幸好每天由他陪先生出去遊玩,倒也不感到寂寞。

住了幾天,行主又設盛筵,請先生上座,並說:「先生運來的米已經全部出售,獲利相當豐厚。今天,我再多給你錢,請先生不辭勞苦,代我販運大米,利息就對半分!」隨手把一大錠銀子,放在先生面前,說:「這是先生應該得的利息!」韓先生推辭一番,就收下了,並對行主說:「既然幸蒙行主委任,我一定效力。但我有一條意見,不知行主能否答應?」行主說:「請說!」先生說:「我聽說行善必昌。今天我想從所獲利息當中,提取兩成,用於周濟貧困,遇到地方上有善舉,也盡力而作。但,我是貧家之子,錢由行主出,必須要先得行主應允,我才敢去辦理!」行主許諾之,並當下就兌換了兩千兩銀子,交給先生。從此,先生更加盡力作善事,而所運貨物都得到豐厚的利息。

不幾年,積累的錢財較富裕了,他就在秀南橋新買了一幢住宅,連同其中的家俱等全部買了下來。家眷準備搬進去前,先生進宅去打掃一番。看見一張桌子裏有許多字紙。先生怕別人糟踏這些字紙,就端來一隻火爐放在地上,一邊翻檢那堆字紙,一邊焚燒。從廢紙堆中撿到一本像似日記一樣的本子,上面寫著:「如欲得銀兩,在梅樹下。」感到很奇怪,向庭院裏一望,不見有梅樹,心想這一定是玩笑話,就沒有在意,暫且把本子放在了一邊,也沒有焚燒。在堂屋後面有幾間樓房,扶梯都已朽敗,現已拆掉,準備改裝新扶梯。先生出身貧寒,習慣了自己勞作,就親自拿了帚把來到扶梯下清掃。忽然看到牆的側面,畫有一株梅花,枝幹橫斜著,姿態和顏色,有如微風中搖動的感覺。先生恍然憶起了那個本子上的話,知道下面必有窖藏的東西。天黑以後,就和家人一起,點了燈來到那裏。見梅樹下面全是平鋪石板,橇了一下,能搬動。用力把石板揭開,下面有四排大缸,裝滿了黃白之物。於是韓家成了巨富,老先生自此以後更加致力於善事。韓漱山先生稟承家訓,更是凡善必做,其子韓洛卿,現在已是舉人。其他的兒子和孫子,在庠學中讀書,都得到讚譽。韓家的享報還綿長得很哩!

坐花主人說:「我在松江小住時,曾詳細地聽到了韓老先生的事。老先生讀書不多,看他為人處事,風格很高,說話必出自誠心,做事從不奸詐虛偽。他的好善樂施,至誠懇切,渾然一體,不帶一絲勉強,真有「他人饑溺猶我饑溺」之德!所以他手藝雖卑薄,而上天忽然賜以一筆非常之財富。人們只見他得到的容易,而並不知道他之所以能得到的原因,這並非偶然巧合啊!」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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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捉醮婦

磨滅親夫事可嗟   攜資好去抱琵琶

非因再醮宜償命   善惡難瞞大老爺

松江府,漕涇鎮鎮公所前,有一家普通民戶,其女兒,年少時與某甲通姦,父母並不知道。另有一個小商販某乙。是金陵人,流寓在這裏做做小生意,聘娶了這姑娘為妻。某甲就藉口是姑娘的親戚,常來小商販家與之幽會。

不久某乙得病,這女人想讓他快點死,就不聞不問,既不請醫侍藥,也不管茶水飲食。某乙病越來越重,就死了。這女人就把全部資產占為己有,改嫁某甲。過了一年多,這女人忽然得了瘧疾,病一發作,就見到以前的丈夫向她討命。她害怕,就逃回了娘家,鬼竟然不來了,病也就好了。住在娘家好幾年,不敢回去。

有一年的清明節,這女人去到城隍廟看賽會,回到家裏,瘧疾又大發作,高燒時嘴裏嘰裏咕嚕說著胡話,家人以為是高燒,說譫話,仔細一聽,語音像是金陵口音,她母親感到奇怪,就問:「你是誰?」病人說:「我就是某乙。我病時,被她淩辱虐待,死後她又把我資產裹攜和她姦夫去享樂。前年就要向她討命,被她偷偷逃脫,找了幾年才找到她,今天再不能饒她了!」說完,她自己用指甲撕扯肌膚,遍體血漬狼藉。鄰人前來解勸說:「討命對你也沒有好處,再說,她也不是有意謀殺!不如延請高僧為你追薦!」鬼不答應。又許諾他以後每逢年節都設祀享他,他也不同意。當時,這女人的兒子已經三四歲了,娘家母親便說:「就把這孩子過繼給你作兒子,行不行?」鬼厲聲說:「我要這個雜種做什麼!」自此以後,她不是自扯頭髮,就是自打耳光,要不就自掐肌膚,藥送到口邊,就自扼咽喉;有時候全身一絲不掛,跪在地上,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唱一會兒罵,一會兒又大聲嚎叫,真是困苦萬狀,目不忍睹,但求速死。有人很可憐她,乘鬼附在這女人身上時,對他說:「你既是來索命,為什麼不讓她快死?」鬼說:「她從前折磨我時,也是讓我求死不得!所以也讓她受受這種活罪!到時,我自會同她一道去見大老爺當面對質!」這樣過了半個多月。

一天午後,很安靜,大家以為鬼走了。到黃昏時分,她母親在房中見鬼從外面進來,手拿鐵練,轉瞬又不見了,已經附在這女人身上,大聲說:「今天到期了。把你鎖去見大老爺!」說畢,用手自己扼住自己的脖子而死。

坐花主人說:「孀婦再嫁,鬼雖有怨,但不會仇恨。之所以仇恨,是因為她已先有了要他死的黑心了!在他生病期間,淩辱虐待他,已無夫婦之情;死後又攜產再嫁,已明顯表白了她早有異心。這種心地和行為,令人傷心刺骨,比用刀子親剖其腹更有甚之!「我雖未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事見《晉書》),一語誅心,千秋定案!」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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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巽權

數命平反易一科   主賓同說夢如何

方知上帝掄才例   舉業無須苦切磋

包巽權先生,是我親家。少年時就成為有名的秀才,後來放棄科舉,而從事處理刑部案件的工作。在江西工作了十多年,對於每年二月會試和八月鄉試,他早已不放在心上了。道光辛亥年間,他在贛縣作縣令的秘書。有一則有關幾名盜賊的案子,前任縣令判犯人成死罪,包先生在閱讀案卷時,產生懷疑。報告縣令復審,經查果然都是良民,是被捕役所誣陷。縣令準備開釋他們,但審訊官陰謀逃避罪責,想盡辦法來阻止縣令,縣令幾乎被他迷惑。包先生積極據理力爭,最後,竟為他們洗雪了冤案。

第二年戊子年正月初,他忽然夢見天榜上有自己的名字,他只當作春夢一場沒有在意。事隔兩月,又夢見天榜,旁邊有人說:「天榜已定,應該快點回鄉去備考!」醒後,仍然置之不理。又過了一天,突然,縣令來催促他回去應試,包先生奇怪地說:「你和我相交有多年了,我放棄功名學業之事,你應該很清楚。今天怎麼突然說出這話!」縣令笑著說:「我並不是不知道先生你早已無志於功名。昨夜,我夢中好像去了文昌宮進香,有一役吏領著我到了走廊,見牆上了一長榜,列有許多名字,都是按省會分列的。那位役吏說:「這是本科秋榜。」我仔細看過榜上所列人名地名,寫著浙江省第一名姓馬,而你的名字在三十多名。我也想你從來不去參加考試,怎麼會中榜呢?役吏說:『是因為上年所辦的開釋良民被誣為盜的那一冤案,上天特地回報他的功名。』我一下子醒了。所以特來勸說尊駕!」包聽他所說的名次,與自己的夢正相符合,心中怦然有動,但還是猶豫不定。縣令素來精於卜卦,就為他打了一卦,得吉兆,就說:「這次去一定中。先生此次往返的路費和半年的工資,我給你包下了,怎麼樣?」包不得已,就收拾行李回了老家。但因文筆荒疏已久了,寫不出八股文,考場中,三門考試,都用散行(非八股定式)寫成。閱卷官看了以後,認為不合規制,已放在一邊,不予推薦。後來,主考官忽然認為所薦考卷中,沒有散行文字是個缺陷,必須具備這種類型才合規格,於是,又把包生的試卷翻找出來。主考官一看認為雖為散行,但音節有古風,竟然取中了。其名次正與夢同。此次科考第一名解元,是馬昱中。包生後來官位又升一等,現在是福建省某縣的縣令。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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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荷池洗硯

荷池狎婢已堪憎  況復姑前堅不承

悔未多時仍故態  病中索命極該應

浙江杭州,有一個秀才。拜蔣一亭先生學有關刑學知識。小有才氣,但放蕩不羈。丙午年,蔣一亭先生應邀就任上海咸雲崖觀察使的幕僚(秘書)。這位杭州秀才參加秋試以後,前去道台署拜謁蔣先生,拿出他考試時作的文章給大家看,頗覺得意。恰好,署中有一降神請仙者,降乩說是夏○如先生臨壇。書生就叩問自己的功名前途。只見沙盤上大書:「前程頗為遠大,可惜被所造口業和淫業折除盡了。趕快改正品行,還能夠延長壽命。否則冤鬼將來索債,還希望什麼科考功名!」秀才笑著說:「仙人怎麼說這種沒來由的胡話!既然提到冤鬼,請問是什麼因緣?」乩筆又寫道:「你一定要上明此事嗎?十年前荷池洗硯的事,你還記得嗎?」秀才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了,叩頭默默祈禱。乩筆又寫道:「冥司已申報文昌宮,革除你的功名,減少你的壽命,故而預先告訴你。如果從此以後努力懺悔以前的罪過,還有一點挽回餘地。若只向神明祈禱,仍無濟於事!」大家看到杭秀才面色如灰,乩筆停後,就問他仙人所說的事。秀才內心很憂傷懊悔,說:「勾引婦女的惡行,對不起人鬼兩道,太感愧疚。現在我鄭重向大家坦白,希望有志之人,以我為戒吧!」

原先,杭生住在姑媽家讀書。而姑媽有一名非常美麗的婢女,杭生想勾引她,沒有機會。夏季的一天,杭生拿了硯臺去荷花池涮洗,正好此婢也來荷池採摘荷花。書生見四周無人,就對她調笑,她也不嚴厲拒絕,於是兩人就到池畔小亭中發生了關係。自此以後,只要有機會,就幽會,致使她懷了孕。到了年底,老師停館,杭生也回家了。到了新年,杭生前去姑媽家拜年,姑媽便留他住下。夜靜以後,那位婢女忽然前來,對杭生說:「幸蒙你的厚愛,月事不來已近三個月了。你要一直愛我,能為你長期鋪被褶床,就是你給我的恩惠了。如果你要嫌棄我,我也不敢埋怨你。但請你快找點藥來,以免這事敗露,我就感激不盡了!」杭生安慰她說:「我已經把實情告訴了母親,會來向姑媽討你的。我一定不作負心的事。你不要太著急!」婢女哭著道了謝。當晚又把她留在房裏過夜,她也不知道其實杭生根本無意娶她!

杭生回家以後,就把此事給拋在了腦後,也不再來姑媽家了。婢女日夜翅首懸望,竟都毫無消息!不久肚子大了,被姑母察覺,受不住狠打,吐露了實情。姑母素來很愛杭生,馬上派人把他叫來,準備把婢女嫁給他。杭生堅決不承認這事,而且說:「這淫婢不知是和誰淫亂,還反而污蔑我!」一甩袖子,竟然回家走了。姑媽相信了杭生的話,又再狠狠地打了她。她有口難辯,晚上上吊自殺了。杭生也不以為意。不料被仙人揭發了他的陰私。他向大家發露此事,是想藉此自我懺悔!大家都規勸他改惡從善,再請高僧為婢超度,杭生點頭答應下來,從此,自傲之氣有所收斂。但是,未出一月,又是舊病復萌,妄言綺語,尋花訪柳,把仙人的警示置之不顧了!第二年得暴病,大量吐血而亡。看護他的人都看見,一女子披頭散髮站在床前,大概就是那位婢女前來索命的吧!

坐花主人說:「可惜呀!這杭生因為做下這一段荷花池邊偷情行淫之事,便被削去了祿籍、革除功名,把遠大的前程盡喪在這因妄言和縱欲而生的惡業中,真是糊塗顛倒之至了!既然因貪戀美色而亂了那女子貞節,二人又纏綿不已,卻又為什麼如此無情無義呢?那女子只為遮掩這段醜事而於靜夜來求藥物,卻又為什麼再向她發下違逆良心的諾言,以至於終將這弱女子的最後一絲希望,化為空穀絕響!這不等於把自己一下給推到了卑劣至極的地步嗎!甚至,當那小女子因醜事敗露,受不住鞭打而說出實話,當姑母也被迫成全了他倆的姻緣之時,卻竟還為貪圖清白之名,反咬女子污蔑自己,把過失盡推於這弱女子身上!這已不僅僅是棄信背義的問題了,簡直就等於在用刀殺死她了!可憐啊,原來像杭生這種人的良心早已是死掉了,哪裡用得上鬼神再來殺他呢!」

(二)妒奸誤殺

哪堪少女夜迷途   片念差時首已殊

為了一人傷四命   刀巴解字理非誣

有二位書吏,一姓周,一姓陳,出生在同一條巷子,住在同一個莊子,同在江西一位臬台大人府中任書吏官。上下班,都是相約同行。這一天,下班了,陳因為有事暫時留了下來,他囑附周先走。周就一人騎上母騾,手握韁繩,悠悠地走著。

當周來到一叉路口時,遇見一少婦騎一頭公騾迎面而來。公騾見了母騾就尾隨在後面,少婦也沒有注意。天將晚了,少婦問周:「請問,我想去某村,還有幾里?」周驚訝地說:「去那個村子應該向西走,離這裏有五十里。天又黑了,一個人走恐怕走不到了!」少婦一聽這話,嚇了一跳就哭了起來,說:「這可怎麼辦才好?」周說:「我有一個小莊子,離這裏有二里左右。你姑且跟我去,在我家佃戶家中過一宿,明天再找路回去,行嗎?」少婦也只好答應了,周又說:「你是少婦,我又是單身行路,為免佃戶生疑,就說你是我親戚吧!」少婦也只能勉強答應了。於是兩人相隨來到莊上,周對佃戶說:「我下班回來,在路上遇到表妹想去某村,迷了路,幸好遇到我同來。在這裏暫借宿一夜,明早五更就走」。佃戶說:「鄉下的房子小,沒有多餘的屋子,恐有怠慢!」就領著少婦進內房。房外還有一間,把房門板取下作鋪,把周的行李放在上面。

到了五更,佃戶起來叫周,不應。到堂屋看了,沒有人影。就端著燈進臥房,一照,只見兩人頭靠頭臥在坑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死了,枕頭席子上都是血,頭還連著身體,沒有斷。佃戶嚇得幾乎失去神智,他想這兩人黑夜來,沒有別人知道,不如把屍體埋了,以免受牽連!他倉惶之中把屍體背出去,挖坑掩埋了。

第二天,他牽著兩騾到集上去賣。恰好陳回來,經過集市,見了周的騾子,心想周已經回來了,就去周家看他。家裏人說他沒有回來,陳說:「騾子都在集上,怎麼說沒回來呢?」就相隨來到集上,騾子果然在那裏。就問這騾從哪兒來的,追問到了佃戶,反復盤問,佃家隱瞞不住了,就吐了實情。於是把案件報到縣衙,下令驗屍,果然挖得兩具屍體,一具是周,別一具則是褊衫大袖的光頭和尚。圍觀之人都驚訝喧噪。縣官下令把和尚的屍體陳放在場子裏,讓大家辨認。有人說這是某庵僧的徒弟。縣官急發簽去拘捕其師父。抓來以後,他臉色嚇成灰白,吱吱唔唔地。最終他吐了實情,說:「昨天和徒弟去某家禮懺做佛事,夜裏回來路過此地,聽到地裡有呻吟聲,挖開一看,有男女二具屍體,女的已經復活,我就想姦污她,但徒弟堅持不可,所以把他殺了,埋在那裏」。問他那少婦在哪裡,說現在藏在庵中。前去搜查,果然找到了。

至此,僧徒被殺之事已明,但殺周的人還不知是誰。縣令就詢問佃戶:「這間房子原來是誰住在裏面?」答說:「是我妹住」。把他妹妹找來,年齡二十多,頗有姿色。縣官命暫時把她禁閉隔離,夜裏叫來一個接生婆對她進行驗身,發現已不是處女。問她與誰通姦,她無法隱瞞,供出與西鄰某甲。連夜把某甲抓來,一加審訊, 就招供了。某甲那天夜裏,進入女子住的房間,見是兩人並頭而睡,疑心是與別人有私情,一時妒火中燒,就殺了兩人,沒想到竟殺錯了。縣官遂判決某甲和僧人,因奸致殺人命,判死刑。而佃戶則因移屍不報,判監禁。

坐花主人評論說:「古人有言:『姦情隱含殺機』。確實有道理!當周生在路上巧遇那位漂亮少婦時,主動邀她在佃戶家留宿,難道不是一般人認為生平難得的豔遇嗎?結果因此而喪生俄頃!那個通姦者進得房來,更把偷情變為殺戮!聽到呻吟聲的那個,色欲頓生,竟轉慈悲為殘忍,招來孽海同沉!一個女人迷路,四人隨之喪命。難道不可怕嗎!不該引以為戒嗎!」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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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洋致富

貧猶周急富之基   誠厚方能格外夷

倘使不如翁德大   拾金倍蓰亦何裨

劉老先生,上杭人。少年時,就誠懇老實,從來不會說假話。雖然家裏貧窮,卻好周濟急難之人。二十歲就死了父母,沒有辦法自立。他有一位親戚在廣東作縣令,想前去投靠,就賣掉房子,得了數十金,動身前往。

來到江西,遇到一位同鄉友人,潦倒落魄,因無力返回家鄉,準備把兒子賣給人家作僕役。劉先生十分同情,把自己帶的錢分了一半給他。等他抵達廣東,親戚在他來之前就死了,妻子已扶送靈柩回老家了。先生寄居旅棧,進退無路,焦急之下病倒了。客棧的人憐憫他年少孤苦,為他請醫調治。病雖痊癒,但已身無分文,根本無力回家,也不能償還客棧的房錢。心想自己孑然一身,漂流四海,沒有什麼牽掛,不如自盡以了餘生。就走出五羊城,來到珠江邊一個無人之地,低頭望著滾滾江水,就想要縱身跳下去。

忽然,眼前亮光一閃,走近看,是一塊銀元。心想:「江岸邊哪來失落的銀元,大概是老天不想絕我吧!」就想起廣州城中的標場(賭場),以一押三十,他曾在客棧見到過這種報帖(宣傳廣告單),說是今天有標場三處。不如去賭他一回,贏了,回家的計畫就可實現,輸了,再跟三閭大夫屈原老夫子去!這主意不錯!就急忙返回洋行街,恰好遇到客棧的主人也去,就相伴前往。竟然得了彩。客棧主人說:「離這兒不遠,還有一局!」又一同前去,又得了彩。接著進城,來到離店有半裏路的地方,從一大樓旁經過時,見人成群結隊往裏走。上前打聽,同樣也是設標場。就一起走進去,把全部錢都押上,又得彩。三戰三捷,得到二萬多金。劉生大喜過望,回到客棧,就對主人說:「我孤身一人,遠遊他鄉,貧困潦倒,幾乎餓死。幸虧有賴你的恩賜,才得了這些錢。現在我不想回老家了,就在這裏安家立業,如果我能發富,和你對半分紅。你看我該做什麼生意最好!」客棧主人說:「得這麼多錢,是你命中註定該得。我怎敢冒認上天的恩賜!先生如果想在此立業,現在,正有兩家洋雜行要出售,若用兩萬金買下來,獲利很可觀。」劉生聽從了店主的意見,一切委託他去辦理。店主也很誠信可靠,除買下兩洋雜行外,又同時兼做賤買貴賣的倒貨生意。他所做的一筆筆買賣,都是獲利數倍。不到十年,已擁有資產數十萬,並且結識了所有外國來廣東作生意的商人。

劉生本來就是誠信君子。與人交往,沒有城府,以直心相待,有諾必踐。同時,又明朗爽快,善於決斷,遇人有急難,凡有所求,他都必應,所以外商都信得過他。恰好這一年洋貨大跌價,各個洋貨行都滯銷。有一位姓關的開的洋行虧本,欠債數百萬,這個洋行有二家外國供應商,運來了四船貨抵達廣東,一直沒有開艙。而本國又來信,催他們快回。他們想把貨物寄存在關姓洋行裏,又怕被他侵吞。想到劉先生誠實可靠,就與通事(翻譯)商洽。這位通事恰是劉先生所開店鋪的近鄰,從前曾因久欠官府稅銀而被捕入獄,打得遍體鱗傷無可奈何之際,準備賣掉妻女以還官債,有人就向劉先生介紹此女。先生聽說,就替他家償清了全部官債。這位通事出獄後,寫好契約帶上女兒去找劉先生,求他收下女兒。劉先生把契約撕碎,並把女兒還歸他。一家得以團聚,因此感恩戴德,刻骨銘心,但一直找不到機會報答。這一回,聽到外商之意,就極力促成,馬上帶著外商來到劉先生店鋪,將消息通報了。劉先生一聽,就驚傻了,說:「先生這四船貨的價值太大了,把我的家產全部都算上,也不及其十分之一。一旦有了虧損,用什麼來償還!」外商說:「先生先收下貨物,三年以後我們來取本錢,如何?」劉先生當時雖擁有一大筆資產,但還沒有成家,聽說三年之約,就生氣說:「我在這裏沒有家室,雖然我問心不敢有意辜負別人,但人事滄桑難以預料。如果三年之中出了意外變故,你們兩位到哪裡去取本錢呢?!」外商看到不能強把貨物留下,正沒了主意。這時為劉先生管帳的正是原來的客棧店主,也是外商所信賴之人,於是要他來作中間人,把四船貨物估算了一下,共計百餘萬金,商定只需先交付十萬金,餘下的以三年為期交還,雙方立了合同,這才達成交易。不到兩月,西洋因爆發戰爭,洋船都不來。洋貨因此價格上漲。劉先生出售洋貨,多了三倍的益利,他便與客店主商量,把欠還資本劃出儲蓄起來,其餘資本作營運。生意愈來愈旺,廣東的富家大戶,爭相前來通媒。劉先生也就娶了妻室,購置房屋田產,享受之豪華,如王侯一樣。但劉先生越發誠懇謹慎,越發忠厚了。並大舉行善佈施,許多人都因此受到他的恩惠。

過了五年,外商才來。劉先生見到他們,非常高興。為他們的到來,舉辦宴會,安排歌舞和戲劇以示歡迎。並把以前共同簽訂合同的公證者,邀請出席,然後請兩位外商坐在首位。酒過數巡,劉先生手舉酒杯起立發言:「我劉某全賴兩位先生的貨物,現在擁資數百萬。如果沒有兩位先生的恩惠,我劉某無以致此!現在售貨帳簿及幾年來的營運冊籍都在這裏,除原本外,其餘利潤我們對半分!」外商笑著說:「當年早有協議,盈虧聽憑劉先生的福命,與我們無干。請把本資還給我們,其餘都歸你,不要多謙讓了!」劉先生堅持不能這麼辦,彼此爭執不下。中間人對外商說:「既然劉先生有此好意,那就照原本每年一分算息,也屬義所當然,這樣也就不辜負劉先生的意思了!」外商卻不同意,交涉了數日,最後還是按照中間人的建議處理,把本利一次兌還清楚。一時間,外商莫不稱讚劉先生誠實厚道。沒過多久,姓關的那家洋行虧空,被外商控制了,官府將其查封,招募接管人,十分困難。外商一致推薦劉先生,先生不答應,說:「這家洋行需要很大一筆資金。我的錢都分散在外,怎麼能接下來開辦呢!」外商說:「沒有關係!」就強把劉先生的名報到官府,並且代他把資金出了。劉先生不得已只好接任。等開門營業時,外商爭相與之貿易,不出十年,已富甲一省。劉先生高壽已至九十,而且在有生之年還見到了曾孫和玄孫。至今,還是這一帶的首富。

坐花主人說:「當今社會風氣每況愈下。虛偽巧詐的人太多,真誠踏實的人太少。人與人的交往中,說出的話難得有內心真實的想法,全是些虛情假意,難以揣測。甚至臣欺君、子欺父,社會幾乎快變成了一個由虛偽巧詐而成的世界!像這樣的人,往往還洋洋得意,殊不知已觸怒了上天!所以,難得出現一、二個正人君子,神明必然暗中護佑,幫助他化險為夷,而得到世間人難以想像的福報。像劉公這樣至誠信義的君子,是值得吾人尊敬與效法的!」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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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ep 06 Fri 2013 02:26
  • 口業

口業

語言輕薄已心寒   況復描摹到筆端

可惜才華皆誤用   孽由自作挽回難

姚康明,我外祖父的同姓族弟。學問好,也有才能。一生沒有其他惡業,只是語言輕薄,好寫文章譏刺別人。凡是遇到有關別人家中婦女之事,只要有一點影子,就生編硬造,繪形繪色地寫成詞曲。因為詞意清新,有許多詞曲到處傳佈。

他每次科考,都不得中。又因他的輕薄出了名,也就沒有人敢延聘他教授自己子弟,最後竟窮餓而死。死時,連衣服被子都沒有,裸臥在一堆破棉絮中,蝨子多得可以抓一大把。我外祖父為他處理殮葬,他留下一個兒子,無依無靠,外祖父把他收養了。孩子到也醇厚拘謹,大家都指望他能長大成人,頂門立戶。等到讀書年齡,準備上學了,卻突然暴病而死,姚康明就此絕了後人。這難道不是輕薄之報嗎!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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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鴻飛

挾嫌騰謗害天倫   死後猶誇語屬真

嫂弟同來難勸解   此何等事謝調人

吳興縣沈鴻飛,有兄弟三人,鴻飛居中,排第二,心性陰險。他的長兄在外經商,嫂嫂獨居,想到三弟年幼,不會引人生疑,所以每次給丈夫寫信,都叫三弟來房裏代寫,有時還備點酒食好吃的東西以表酬勞。鴻飛原來與兄和嫂不太和睦,就誣衊嫂子與三弟通姦,逢人便大肆宣揚,因此污穢之聲到處流布。有些輕狂之人,甚至編成順口溜,加以推波助瀾。嫂嫂無法自我辯白,竟然上吊自殺了。沈鴻飛更加得意,說嫂嫂是因姦情敗露,羞愧無地而死,證明了他沈鴻飛說得不錯。他也不顧三弟的難堪處境。三弟也無法辯白,憂鬱成病而死。

過了一些時日,鴻飛從外面回來,剛踏進中間堂屋,突然大喊:「有鬼!有鬼!」見他急急跑出大門,站在街心,自打耳光說:「黑心賊,你誣衊我和三叔有姦情。我上吊死了,死後你還繼續污蔑我,致使三叔也含恨而死。今天我們兩人告到冥司,來討你的性命!」接著,又自捶心窩說:「你與兄長不和,誣陷我和嫂嫂通姦,良心何在!」當時圍觀的人,裏三層外三層,擁擠不堪,知道是他嫂子和三弟之魂都附在他身上。有人出來代為排解,說:「事情已到這種地步,要他的性命有什麼好處!不如讓他延請高僧,為你們追薦,早得超生,你們意下如何?」鴻飛先以三弟的口氣說:「我生前沒有作惡,用不著和尚追薦。如果嫂嫂肯罷,我馬上就走!」鴻飛接著以嫂嫂口氣說:「這種事,也能勸解嗎!」只見沈鴻飛自咬舌頭,一塊塊血肉從口中吐出,又拾起一塊石頭敲自己的牙齒,顆顆齒隨著鮮血流滿全身,接著渾身用力向路邊一石柱撞去,腦漿迸裂而死!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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皂隸福報

身家不論論行為   皂隸親生甲榜兒

鄧守後人作何狀   簪纓曾否譽同馳

吳興縣(湖州)有一位大中丞(巡撫),他的先父曾經當過郡府的刑杖手。工作雖屬卑賤,但心地忠厚,常懷濟人危難之念。他經常對同行們說:「公門裏面好修行!咱們在公門不做善事,就像走進寶山空手而回一樣。」因此,每遇鄉民諍訟告狀,他總是多方調解勸慰,平息下去。見到家貧而理直的人,特別著力保護。每天晚上,都把打人的刑杖浸泡在尿桶裏,因為小便可以化瘀生肌,浸泡久了用它打人,雖然打得皮開肉綻,血肉狼籍,也不致化膿糜爛。當時有一位鄧太守,生性嚴酷,打人不見血不甘休。老先生用這種辦法救活了很多人的命。同事們都受到他的感化,多指責太守又貪又暴戾。

老先生有個兒子(已忘了他的名字),從小就聰明,悟性好,愛讀書。有一次從塾館放學回家,不小心衝撞了太守的官道,被轎前開道的衙役抓住。太守看他年幼,訓了幾句放了他。他回到家裏,發憤說:「我就不信將來當不上太守!」他父親聽了,笑著說:「真是個不懂事的癡兒。我是他手下的一名役隸,你能應考做太守嗎!」兒子雖不敢反駁,但讀書更加勤奮了。長大以後,文名很盛,都說他學問好。郡內的鄉紳名士很器重他。老先生是出名的忠厚長者,平日又對有學問的人極其敬重。因此,三學諸學子,非但不與他們為難,反而爭相勸說老先生讓他兒子去參加考試。老先生不得已就聽從了。一考,就被錄取為正式官塾學生。後中甲榜,作官至郡守,數次遷升,當了大中丞,他的弟弟也當了藩台。至今,族裏不斷有人作官,已成當地有名望的世族了!

坐花主人說:「老先生身為賤隸,卻發心盡力為善。上天就不惜給以子孫賢達的福報,讓後代昌盛。然而,那些竊取高位的人,享受著豐厚的官祿,而只知盤剝老百姓以自肥,看到老先生又當作何感想!上天將來又會給以他們什麼回報呢?」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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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兒福報

宵分行竊隱梁旁   驀遇強姦比虎狼

婦若不從傷兩命   奪刀還刺黑心郎

三字頻稱我賊也   可知氣概本豪雄

搭連還了承他業   得失忻如楚國弓

某甲(凡故事中,不便指明其姓名時,就用某甲),最初是乞丐,接著又作賊,後來竟然成了巨富,子孫當中甚至有作顯官的,他被尊稱為老太爺。

在他作賊時,城裏有一富戶,家中三輩都是寡居。當時家中只有妯娌三人,丈夫都已故去,沒有兒子,看來要成絕戶。幸好老三的媳婦懷有遺腹子,還沒有生下來。妯娌三人都希望生個兒子,繼承宗祠香火。那年清明,家人要去鄉間祭祖掃墓,兩位嫂嫂一起去。路很遠,來回須三天,因為三媳婦身懷有孕,不便遠行,就一人留在家裏,同時留下一個老婦照顧。某甲暗中知道後,準備乘機行竊。黃昏時分,他翻牆進去,見三媳婦和老婦人,端著燈出來巡視門戶。某甲伺機潛入三媳婦房中,躲在隱蔽處所。回房後,婦人坐在燈下看書。老婦人侍候在旁,好像喝醉了的樣子,一個勁地催促女主人去睡。三媳婦說:「你自己關上門去睡,別在這打攪我。」老婦人就虛掩了門走出去。

隔了一會兒,有一少年推開門走了進來。某甲原以為是同道,也是賊,但是又奇怪他為什麼不等婦人睡了再來,而且還衣冠楚楚。婦人見少年進來,驚怕地站起來,張口要叫,這少年搶前一步,抱住婦人,要求同床共歡。婦人堅決掙扎,大聲呼叫老婦人,沒有反應。少年見婦人不從,就從襪中抽出一把刀,逼住她說:「不從,就殺了你!」婦人怒斥說:「我們家世清白,決不能受你這個無賴的玷污。要殺就殺,寧死不從!」少年就把刀架在婦人的頸子上,逼她就範。某甲看到此,氣憤已極,突然從少年身後跳出來,一把奪過刀,反砍他一刀,擊中額部,他便倒下了。婦人遭此突然變故,嚇得戰慄不已,不能出聲。

某甲一把推開大門,大喊:「捉賊!」四鄰都聞聲趕來,問:「賊在哪裡?你是什麼人?」某甲出於義憤,竟然忘了自己是來偷東西的,到這時他才醒悟,不覺笑出聲來,說:「我就是賊。但是,還有比賊更加可惡的,請各位都跟我來!」就把大家引進婦人住室,這時婦人已避開到另一屋裏去了。只見一個人臥在血泊中。拿燭一照,是西邊的一個鄰居,幸虧傷輕沒有死。有人問他為什麼來這裏,他默然不說。問某甲,甲就把所見一一陳述。眾人把兩人都捆起來。

天亮以後,送到官府。少年反咬一口,說某甲和婦人有姦情,當天夜裏他去是為了捉姦。某甲說:「我是賊,誰不知道?那位婦人即使不守貞節,也不至於願和賊通姦。」因此把夜間事從頭細說一遍,並把自己多年以來,所作的偷盜案都說出來,以證明自己確實是賊。縣官核對了盜案簿,相信他所說屬實。對少年動刑拷問,才吐實情。原來他早就垂涎婦人美色,那晚也是乘婦人家中無人而去,那老婦得了他的賄賂和他通謀。縣令按律懲處了少年和老婦人,表彰婦人貞節,並因某甲仗義而予以釋放。

某甲遭獲釋後,照舊偷盜不改。一天晚上,他在一鄉鎮行竊,被主人發覺,落荒而逃。追他的人很多,慌忙之中,鑽進一個絕地,急忙不見出路。忽然間見一破廟,翻牆進去,想藏在神案底下,慌張之中,把旁邊塑的一尊泥像撞倒,自己也被絆倒在地。昏蒙之中,見被他撞倒的泥像,從地上一躍而起,青面赤鬚,手握大刀斥責說:「你竟敢撞倒我!」便一把抓住某甲,準備殺他。某甲極力和他抵抗。忽然聽到大殿上有人大聲說:「這人保全人家節操和宗嗣,陰德浩大,天帝賜他厚福,你們這些鬼卒膽敢禍害他!」立即有人把青面人拖了下去,打了數百棍。又把某甲傳呼上去,說:「石階之下有巨金,是賜給你的!」某甲叩謝起身,恍惚間見臺階下金積如山。舉步下階,一腳踏空跌了一跤,從夢中驚醒了。抬頭一看,天邊有幾顆星星在閃爍,已然透出一絲微明的曙光。心裏回想起神說的話,順著臺階走下來。遍地尋找,見到康熙大錢一枚,以為是鬼在嘲笑戲弄自己。也不管他,拾了起來。在昏蒙的晨光中,辨色找路往前走。來到一個村落,道旁有賣熟山芋的攤子,就用那大錢來買山芋吃。

一會兒,來了一位老翁也來買山芋,坐在甲的旁邊,吃完後起身走了,留下一個搭連。某甲也起身要走,就看見搭連,知道是老翁忘記在這裏的。打開一看,裏面有黃金兩大錠,銀錠百餘,製錢數百文,收帳薄四本,上面記載著尚未收清的銀數就達一萬多。某甲怕賣芋攤主看到,急忙把搭連遮掩起來。心裏暗想:「這難道就是神所賜的嗎?那老翁丟了這些帳本,怎麼去收銀帳?即使是神所賜,也不能要!」於是,就坐在那裏,等老翁回來。坐的時間一長,賣芋的攤主生氣了,說:「你出一文錢,坐在這裏不走,是想在這兒過夜嗎!」某甲說:「不!不!我還想買點吃!」就從搭連裏摸出幾文錢,買了芋子邊吃邊等。果然老翁急促慌忙趕來,汗流如雨。見甲還坐在那裏,馬上就問:「先生還沒有走。我剛才忘了一隻搭連在這裏,你見到了嗎?」

甲笑著說:「要不是因為老先生的東西,我早走了!」老翁也沒有開檢,也不說聲謝,只說:「我家不遠,請一起到家中坐坐!」甲就跟隨而去。走了好幾里路,到了一座大宅前,門外堆放許多木料。老翁與甲一起進去,來到中堂。老翁進裏屋,整好衣冠又走出來,對甲深深一揖,說:「我是湖南人,在這裏開設木料廠已經有多年了。各縣的木材廠,都是從此處分出的。資本已有數十萬,多半都是賒貸,記在剛才丟失的薄冊上,幸虧先生把它們歸還給我,否則就完了。現在請接受這一千金,作為酬謝。」甲堅辭不受。

老翁見他心意誠懇,就問他一向從事什麼職業,甲羞愧忸怩地說:「沒有職業!」又問他家裏都有什麼人,甲說:「只我落泊一人,沒有家室。」又問:「那麼,你怎樣生活呢?」甲說:「不瞞你說,我是賊。」老翁又問他姓名,他說了後。老翁忽然有所悟,說:「以前聽說,某縣有個義賊,殺一浪蕩子,保全了一個節婦的聲譽。只怕就是先生吧?」甲說:「是。」老翁說:「先生的作為,可以上鑒神明。今天又見利不取,光明磊落!那些衣冠楚楚之人,都難做到!我家業百萬,尚找不到可以信託之人,先生倘若不嫌棄,就跟著我吧。衣食財帛,隨先生所用,總比作樑上君子好吧!」甲高興地答應了,就在老翁家裏安頓下來。

甲還認識不少字,老翁就派他代為收帳。出入兩年,辦事勤快,謹慎而且精密,沒有絲毫馬虎偷懶之事。老翁年紀已大,沒有兒子,就把甲認作兒子,帶他回到老家。因離鄉已久,故鄉人都不知他是假的。直到老翁去世,甲全部繼承了產業。子孫眾多,其中有考中鄉試,官做到觀察郡守的(道台)。至今仍是湖南地區一家大戶。

坐花主人說:「上天行道是平等不偏的,恒常賜予行善有德之人。雖是行為卑賤的偷兒,只要還懷有大丈夫一般光明磊落之心,就給以厚報。決不因為是偷兒而吝嗇。然而那些顯赫家族之後代,有朝一日淪到做人的差役僕從。其中因由,也就可以推知了!」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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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福報

還金此丐本良材   博勝無貪更善哉

美玉居然忻得賈   妻財子祿一齊來

賈阿玉,陽羨(宜興縣)人。少年時在街上為乞丐,夜裏常棲身於城外土地廟裏。有一年除夕日,下午,見地上有藍布包一個,拾起來打開一看,是件女衫,裏面裹著一包銀子,約三十兩。他原先是很高興,但繼而想到:「我是個要飯的,哪用得上這個;丟失銀子的人,難保不因此焦急而尋短見!」。就坐在路邊等待失主來找。過了很久,見一中年婦女從城裏號哭著走出來,邊走邊到處尋找東西。阿玉知道她就是物主,就呼叫她。婦人見他是個乞丐,並沒有理睬,自顧尋找,只是哭得更厲害了。阿玉便說:「你找什麼?我坐在這裏很久了,應該能見到的」。婦人才告訴他說,把衣服和銀子丟失了,並說:「我丈夫欠官糧被關押,我把女兒賣了,要去交上銀子贖人出來。現在丟失了,只能去死了!」阿玉問她衣服顏色和包銀用紙,回答都相符合,就拿出來交還給她。婦人檢查以後,非常感激,就分了點銀子出來,給阿玉以示謝意,阿玉堅決不受。

當天夜裏,他睡在土地祠裏。忽見殿上燈燭輝煌,心中懷疑:「天還未亮,怎麼會有人前來進香呢?」突然聽到殿上有人說:「今天有一乞丐,他拾金不昧,保全了別人夫婦兩命,功德相當大,應該賜予福報」。另有人說:「此人應終身做乞丐,壽至三十歲」。殿上的人說:「應該向東嶽申報,給他添註祿籍,再賜給他妻子和兒子,以勸世人為善」。接著又命賜給他銀子一箱。立即有人拿來一隻大箱,放在阿玉面前,說:「這是神賜給你的!」阿玉歡喜之極,就醒了,周圍仍是一片漆黑。伸了個懶腰,想站起來,剛一伸腳,嘩啦地一聲響,踢到一樣東西。伸手一摸,拿到一串用繩子串好的大錢,共六枚。他暗笑:「這就是神所賜的東西麼!」就揣在了懷裏。

陽羨當地有種風俗,每年新春期間,家家做好許多糕餅,分施給街上的乞丐。同時城內外設有許多賭場,還有賣糖的挑子攤販,攤板上放著骰子設彩與人打賭,贏者可以隨意拿糖或錢。這些攤彩挑子,都集中在長橋上。這長橋就是晉朝孝侯周處斬蛟的地方。第二天阿玉要得糕餅很多,吃得飽飽的,就帶著六枚大製錢來到長橋,與糖擔賭,每賭皆勝,賭了十多個攤子,得了千多錢。就又來到賭場,又連連獲勝,從早到晚,贏錢達數萬之多。當時有位姓賈的老先生,在長橋旁開麵館,阿玉平時乞討得錢,就去那裏買麵吃。老人也一直很同情他。當天阿玉把贏來的錢,都寄存在賈老先生店裏。第二天阿玉又去賭,一賭就勝。過了四五天,積錢達百數十千之多。他忽然想到:「賭場所得的錢,都是非義之財。我雖蒙神賜,但輸家並不都是家境富裕之人,我這樣巧取過來,不免造孽。何況我又是個要飯花子,突然得到這麼多錢,只要勤儉一點,也可以成個家了,不必再去賭博;就是賭勝了,於心不安,賭輸了,還得當叫花子」。於是,他便在神前發誓永不再賭了!

那位賈老先生的麵館,恰好缺少資本,正準備關閉。阿玉就和他商量,把所得錢盡數籌為麵店本錢,自己也去店裏作傭工。賈翁也很高興,擇吉日重新開張,顧客爭相前來,生意十分興旺,得利超過以前數倍。幾年以後,積資達數千之多,店面更是一番氣象。賈翁無子,只有一女,對阿玉非常感德和器重,就把女兒嫁給他。阿玉也把賈翁當親生父親對待,相依互助而終。後來阿玉妻生了兩個兒子,阿玉活到七十歲才死。至今他的兒子還在經營這家麵館,已是小康之家了。阿玉不知自己的原姓,就依賈老先生而姓賈了。

坐花主人說:「阿玉是個乞丐,而能拾金不昧,可說很難得了!但也可說這只不過是一念之善而已!到得他夢見神賜,賭得多金,如果換個人,難道不會仗恃這骰子就是聚寶盆而更加貪想盈滿巨箱的金錢,以為都可以靠賭博得來嗎?而阿玉卻能在連連得手之後,想到輸家處境難堪,並在神前設誓而永不再賭,真可謂是急流勇退,既有仁愛又有智慧啊!他壽至古稀而終,子孫受其餘慶,不是很合乎情理嗎!」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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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婆苦節

穩婆原是苦養身   少寡操持奉侍勤

姑勸再醮堅不願   憾心割耳實冰清

上海的城隍,威德靈感,十分出名。道光丙戌年間,縣裏發起採訪、徵集節婦孝子事蹟的善舉。凡是無力上表請求掛旌表揚的節婦孝子,眾人就把姓名彙集起來造冊,上報有關上級府縣衙司,建一總坊,刻上其名以示表彰。

這項工作開始時,在蕊珠書院設立了負責此事的總局,由幾位當地知名紳士作董事。大家在討論中都表示,這是件有關當地教化之大事,不能挾雜少許私人成見,就把城隍塑像,恭請到局裏供奉。參予此事的全部人員,在神像前立誓,表示秉公作事。一天,有人前來舉薦一位節婦。詢問這位節婦的家庭情況,說是個接生婆。當時董事王生在旁,笑著說:「算了吧!哪有接生婆能守貞節的!」大家都認為說得對,此事也就作罷了。當晚,王生夢見一個穿黑衣的人,召他進了縣城隍的花廳,見城隍穿著便服,端坐在裏面,嚴厲地責備他說:「你這後生小子,不辨真偽,信口雌黃,謗誣貞節。本應給以懲罰,姑且念你事出無心。明天一早,你去文廟旁,有一手拿掃帚站在當門掃地的老人,你向他打聽,就會得到詳情。今後應當謹慎,再要如此,就不能饒恕了!」王生叩頭謝罪。神命先前那個黑衣役吏把王生領出去。到了門口,王生醒了,立即穿好衣服,坐著等天亮。

天剛微明,急忙來到文廟前,果然見一位老人拿著掃把掃地,仔細一看,就是住在文廟裏的那個齋夫。王生就向他打聽接生婆守節的事。老人有點吃驚,說:「相公幸好問到我,其他人都不知道。她可確實是真烈婦,真苦節。我和她相鄰而居四十年,她繼承家傳之業一直為人接生。很有姿色,少年就守寡,沒有兒子。她公婆都勸她改嫁,她發誓不再嫁。由於婆母年老,不能再給人接生,她就繼承婆婆的手藝,為人接生,養活公公和婆母,很能盡孝。有次,她去為一大戶接生,這家的公子看上她的美色,逼迫要姦污她,她誓死不從,設計脫身回到家裏。那個豪門公子,又以很多錢來引誘她的公婆。公婆也勸她改嫁,她竟割了自己的一隻耳朵拿給她們,這才保全了自己。我和她鄰居多年來,從少年到老年,從未見到她和男人說笑過。像這樣的節烈,不知能不能得到旌表?」王生既然得了詳情,急忙回到局裏,把夜裏所夢和老人的話,向全體同仁報告了,並且把她的名字登上了節婦的名冊。節婦受到神如此的敬重,難道我們可以輕視嗎!

坐花主人說:「盡忠履孝清廉貞節,是以善良的天性為基礎的,上天原本是平等地施予每一個人,並不因為人的富貴顯達而有所吝惜。然而上天對人忠孝廉節重視的程度,實在比富貴名利的顯達超過百倍。為什麼呢?因為人往往由於追求富貴榮華的緣故,以致於把忠孝廉節都忘掉了。而居住在窮鄉僻壤的人,反而有人能做出達貴士紳們所不能做到的義舉,連上天也不得不因她做到了這樣難以做到的事,而覺得非常可貴呵!那位貧家的普通婦人,因其苦守貞節,鬼神才極力希望表揚她,以便策勸那些外顯華貴而內喪道德之人。倘若像王生那樣信口雌黃,抑棄節婦之事蹟而不舉揚,那麼被神所懲罰也在情理之中呀!」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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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削籍

星君下降擁幢幡   兩事欺孀失解元

頻積孽緣頻削籍   豐頤方面負容顏

書生余某,乃是浙江鄞縣人。出生時,滿屋異香,霞光照天。當晚,他的外祖父,夢見自己進了文昌宮,見文昌帝君親自送一位身材魁偉的男子走出殿閣,前有旌旗儀仗開路,後有節幢長隊護擁,真是威儀萬分,十分氣派!旁邊有一位綠衣吏,拿著一本簿子,瞟了一眼老先生,說:「這位星君下凡,就是你的外孫」。並把手中的黃色簿子給老先生看,翻到第一頁,上面大字寫著姓名,下面開列了官品等位,小字註寫了一頁多。九歲入學館,十七歲中解元,接著登進士,廷試第一中狀元。歷任清貴之職,作官遍及京城和外省,最後升任宰相,賜爵上公,文治武功,勳業彪炳。還沒有看完,就被家人叫醒,原來是女婿家派人來通報,生了個兒子。天亮以後,去婿家探視,各自敘說遇到的奇異現象,都感驚喜,肯定這孩子將來會成國家之棟樑!

余生從小就相貌不凡,稍長,聰穎絕倫,讀書一目十行,七歲能寫文章,九歲入縣庠(學館),一時被稱為神童。恰在此時,他舅父以進士身份被外放,去廣東作縣令,就把他帶去了。在廣東住了幾年,當時,他已十七歲,博學多才,見過他的人,都讚不絕口。他舅父的兩個兒子,與他的同學,比起他就差遠了。

恰好當年逢秋試,舅父因為兩個兒子學業未成,準備讓他們等下一次科考,想讓余生和兩個兒子到時一同回老家。正猶豫之時還未最後決定。一天夜裏,舅父竟夢見關帝召去,指示說:「余生不歸,浙江省今年就沒有解元了。你讓他快點回老家」。醒來後,就趕忙為外甥準備好行裝,催他快些回去,並多給他些路費。余生很以自己風雅而自得,非常喜歡眠花宿柳,一路揮金如土,剛過大庾嶺,就花光了錢。路過江西一縣,縣令正是舅父之同年學友,一向很器重余生。余生就前去拜見,縣令對他特別禮遇優待,並把他推薦給一學館任教。館主人品狡猾。縣裏有一富家婦人,懷孕未產,丈夫已故。族中人想奪她的財產,誣陷她因姦受孕,告到官府。學館館主就是提出這一謀略的人。由於縣令明辨是非,族人就要敗訴了。館主見余生是縣令的座上客,就用鉅款賄賂他,求他想辦法挽救敗局。余生正缺錢用,就巧言對縣令說:「這女人汙穢名聲遍傳,全縣都知道,而明公初次審訊,極力保全其名節,大家都以為您得了婦人的錢,有意袒護她。我有愧得到你的厚愛,也知您素來廉正,不忍看到您被下面吏役所蒙蔽,而蒙受不潔之名,所以,把瞭解到的情況告訴您!」縣令被他言辭所惑,立即召集雙方,把之前所斷決之案,全部推翻,判決將婦人休回娘家,並命族人另立繼承人。族人遂把家財全部瓜分,並另送余生一千金。余生動身起程時,寡婦回去後,竟自縊而死!

余生一路來到了衢州,州知府也是余生舅父的同年學友,很器重余生,也為他在外謀一教師之席。該郡有一富家之婦,新近守寡。有遺腹子,族人誣衊是她抱養外姓之兒,控告到縣上,還尚未判決,族人又說她亂了宗脈,提出控告。郡守本不大聽信族人的指控。余生又收受了族人的賄賂,而巧言粉飾,面呈郡守,郡守也被他迷惑,判決廢除婦人兒子的繼承權,並以族人之子為繼承人。余生兩次得逞,獲大筆賂金,頗覺得意。考試完畢,竟榜上無名。回到家裏,更加肆無忌憚,專門從事顛倒黑白,混淆是非的刀筆生涯,因他邪思既巧、文氣又壯,猶如海市蜃樓,隨意起滅,被他禍害的人很多。而每逢科試,次次敗北。到了四十歲,還只是一領青衫的秀才。後來舅父下任回家,聽說余生惡行,非常生氣,把他關在家裏,不准外出。

一夜,舅父夢裡來到城隍廟,見二位差吏坐在廊下。一吏說:「那姓余的,這二十年來,屢次科考,屢次除名,是為什麼?」另一人笑著說:「今科考試,又因某事被除名了!幸虧他舅父代他辦了件善事,才能活命」。舅父感到很驚訝,上前作揖鞠躬,並問其中原委。那差吏就把一本簿子遞過來,他翻開一看,第一頁之上就是余生的姓名,所列官品也和老太爺以前所見相同,只是下面開列了惡行條款,累累難數,幾乎把前列福祿,抵銷殆盡。還剩一項好事,又見註明,已被清明日所作之惡事削去,大概是他清明節掃墓時所為。余生的壽命,也像差吏所說。舅父醒來,急忙把余生叫到床前,把他所作惡事,一件件數落出來,並把夢中所見告訴他。余生涕泣服罪認錯,從此稍有收斂。二十多年後,仍以秀才命終。蔣一亭君在寧波設館教書時,曾親眼見過這個人,此人額角廣闊豐滿,方面長髯,實在不像是一輩子老死於一領青衫的秀才!

坐花主人說:「世間上常常有自以為非常了不起的人,把求取富貴顯達看得像拾一顆芥子那麼容易。然而卻終身不得志者,我經常慨歎上天造一個人才是這樣的難,若讓他遭受挫折而困頓一生,又是多麼的殘酷!就拿余生來講,天資非常聰慧,長大後又善於學習,如果他能自愛自重,謹慎言行,那夢中神明所說的事,怎麼會不兌現呢?名冊上的官祿之位,也一定會實現。但是他卻肆意搬弄是非,筆下生花,顛倒黑白,飽其私囊,壞人名節。最終被削除祿籍,直到死仍是一個秀才。然後我們才知道上天從不忌妒賢才,實在是人們不願將自身的才華用於善事正途所致啊!余生案例值得我們警惕啊!」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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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金易命

日者精明相者奇   江津救命有誰知

解元即是岩牆鬼   禍福無門自招之

有位福壽雙全的老先生,少年時極其貧困,常常幾天無米下鍋。考中解元那年,街上一位推理算命很準確的算命先生,告訴他說,白露節前,他要遭橫禍而死,當時少年心中十分憂鬱。試期將近,幾個同學來邀約他一起去趕考。由於算命者所說的話,他不想去,藉口沒有路費,加以拒絕。有位王生,家中富有而且很重義氣,和這個少年相處很好,極力勸服他同去,並說:「算命先生的話,不足以信。如果擔心沒有路費,兄弟我承擔!」拿出十金送給少年說:「這作安家之用,路上所用行李等,由我來辦!仁兄不必擔憂!」少年因感激他的慷慨大義,就一起結伴前往。當時立秋已經好幾天了。

來到金陵(江寧府)後,聽說承恩寺有位相士,談吉凶禍福,每每出奇準確,前來看相的人,擁擠如鬧市。少年就和住在同一旅館的同學六人,前去看相。那位相士看了他們六人,說出他們之中誰是廩生,誰是增補生,誰是附榜生,誰是監生;誰的父母雙全,誰的雙親俱歿,一一說得毫釐不差。並說其中一人本次科考,可中副榜,其他人都不中。輪到少年時,先問了家住哪縣,離此多遠,然後屈指一算,說:「趕快回去,還來得及!」大家感到不解,就問相士為什麼。他才說:「你的面相枯槁,神精虛浮,天庭上已現晦紋,依法理,以後五日之內必死於非命。應當趕快回家,但依相看,應當死在路上。即使馬上動身,恐怕也來不及了。」王生和眾人都感震駭,說:「請先生再仔細審看一下,有沒有解救之法。」相士說:「生死大數,如果沒有大陰德,是不足以回天的。現在日期已迫,能有什麼辦法!如果從現在起算,六天後,這位先生還在人世的話,我就絕不再為人談相!」大家都一路沉默,回到寓所。少年對王生說:「先前兄長極力勸服我來。今天相士所說,與以前算命先生的話,完全一樣,必當有所應驗。人生會有死,我並不怕死。但死在這裏,各位都會受累不淺。不如馬上趕回去,還有希望死在家裏。」同房人都同意。王生很憐憫他。替他雇了船,給了路費,又另外給他十金,說:「把這留下,以備急用。」少年知其意,笑著謝他說:「這是兄長給我的喪葬費,我不敢推辭。若死而有知,我必乞求冥司助兄高捷,以答謝你的厚誼!」於是辭別大家登船。

在長江上走了十多里,風太大而不能再走,就把船繫在岸邊,死守在那裏。轉眼過了四天,風勢更猛,少年心想,快到五天期限了,船又不能走,「道斃」的預言,看來要應驗了。到了此刻,他一心等死,萬慮皆空,只是苦於寂寞無聊之感,無法排遣,就上岸閒逛,一人信步走去,大概有一裏多地,四周不見人跡。忽然看見一中年孕婦,帶著三個幼小孩子,左手抱一個,右手拉一個,身後還跟一個,邊走邊哭,十分悲苦,與少年擦肩而過。已走過了幾步,少年忽然心想:「江岸空曠無人,四周又無住家戶,她要到哪裡去呢?情形很可疑。」便急忙詢問。婦人不理會。少年便跟隨在後,婦人返身責罵他。少年急切地追問道:「如果你真的有急難,請千萬告訴我,也許能幫上點忙!」婦人不得已才說:「我不幸嫁了一個屠夫,性情暴戾,常受他打罵,體無完膚。今天他去市場,家裏有兩隻豬,臨走前對我說要賣十金。後來有人來買,果然得了十金,我怕是假銀子,就和他一起去銀店驗估,成色沒錯。回到家,那人忽然嫌價貴,把銀子要了回去。隔了一會又回來,又要拿原銀買豬。我看那銀子沒有什麼差錯,就沒有懷疑,把豬交給他了。西面的鄰居來我家,見了銀子,驚訝說是銅,我急忙追出去找那買主,已不見人影。趕快去銀店估驗,說是銅,一連走了幾家,都說是銅。心想,受了這場大騙,丈夫回來非被打死不可。反正是死,死於鞭下,不如死在水中。三個孩子都是我生的,母子同死,免得讓他們去受那惡父的淩辱。」少年聽後很難受,要過銀子一看,果然是銅。這時王生所送的銀子正好揣在袖子裏,心想自己都快死了,要這錢有何用。就把袖中的銀子悄悄調換了,對婦人說:「你真是差點鑄成大錯!這是真銀,怎麼是銅呢!」婦人生氣地說:「好幾家銀店都說是銅,先生為啥要哄我!」少年說:「不對!那些銀店欺你是個女人!你和我一塊再去,他們就不敢這麼說。果真是銅,再死也不遲麼!」婦人聽了他的話,一起走了三四裏路,才到了一家銀店,把錢交去驗證,說是真銀;去了幾家,都說是銀。婦人大喜說:「幸虧遇到先生,不然幾乎犯下大錯!」拿了錢叩謝而去。

少年立即急急往回趕。當時已近黃昏,暮色蒼茫,走了不到一裏,迷失了路,又無處打聽,正猶豫間,見近處隱約有幾間房屋。走近一看,都是敗壁禿垣,知道是座破廟。不得已只好在廊簷下蹲上一宿。心想,空曠黑夜,又無人跡,倘若有狐精野鬼來吃,就該是我的死地吧!跑了一整天,疲累已極,坐定以後就沉沉的睡著了。朦朧中,聽到有衙役吆喝之聲傳出來。少年伸頭一看,見大殿上燈火通明,兩旁侍從兵勇森然而立,中間有一王者模樣的人坐在堂案之後,似乎像是關帝。忽然間聽到關帝說:「今天江邊有一人救了五條性命,應當查清此人,給以福報。」當下,有一位紫衣吏,手拿文卷,啟稟說:「剛才得土地神申報,是某縣一讀書人。」帝君下令檢看祿籍簿,再查一下,看他這次秋榜是否得中。就有一位繡衣吏,手捧一文簿,上前說:「這人的官祿和性命都已盡了。應在今夜子時,在本廟廊下被牆塌壓斃。」帝君便說:「如果這樣的話,怎能勸人為善?應該改註祿籍。昨天得文昌宮通知,本次秋試中江南解元一名,因為淫汙婢女而被除名,就讓此人補缺。」旁有人說:「他的錢是王生所贈,王生輕財尚義,才使此人得成善果。追本溯源,王生也應該登名祿籍。」帝君說:「好!」並命檢看祿籍,回報說:「王生應在下次科考中五十三名。」繡衣吏上前請示:「本次科考第五十三名,以犯口過,罰停一科。由誰取代,文昌宮還尚未定奪。請示,是否讓王生替此缺?」帝君說:「可以!」少年正在專心聽殿上的對答,忽然,耳旁似乎有人大呼:「快走!快走!」大驚而醒,身體依舊蜷縮在廟簷下,四周一片漆黑,看不見任何東西,只聽牆土簌簌往下掉,連忙爬起來,摸黑跌跌撞撞往外跑,剛走出幾步,牆便轟然倒下,正壓在原來所坐之處。便只好站在那裏等待天亮。

天明了以後,便到殿裏瞻仰,果然是關帝廟。整衣肅拜之後,返身走出廟院,找路回到船上。心中默想神所說話,一定應驗。就和船家商量返回金陵去。一路揚帆順風,不久就到。等少年來到客店,大家感到驚訝。少年只說風大受阻,不能前行,又想五日之期已過,所以就回來了。眾人問:「五日之中是否真遇到危難?」少年藉口說:「事情說來也不無原因。昨天我偶而去到江邊閑眺江景,走得離船遠了些。到我返回時,已經黃昏。江邊蘆葦叢雜,絆倒了好幾次,幾乎掉進江裏。幸虧船主打著燈籠來找,才得安然歸來。但袖筒裏的銀包已經化作青蚨飛走了(意謂失落了)!」王生笑著說:「大難不死,必有大福。江邊迷路,大概就是秀才中試的先兆!」就買酒為少年祝賀。第二天,同寓諸人都說:「今天,已是第七天,而你安然無恙。咱們都去找那位相士,好嘲弄他一番,真是胡說八道!」少年不願去,大家硬拉著他一起去到那裏。仍是擁擠不堪,就擠開眾人,把少年推到相士面前。相士正在和別人談話,抬頭見了少年,很驚訝,說:「你不是我說五天之內當死的那位嗎?!」眾異口同聲應說:「對啊!今天都七天了,怎麼樣呢!」相士說:「現在不會死了。數日不見,他骨相大異從前,氣色也一下子好了。先生一定做了非同尋常的大善事,救了數條人命,所以才能挽回造化之力。」少年笑著說:「先生的話可真是不著邊際!我窮到這步田地,有什麼力量去救人呢!」相士說:「先生不要騙我!以前我曾說過,沒有大陰德,是不能回天的。今天你滿面陰騭(陰德福相),今科考試,必定中頭榜!明年聯捷入翰林,官登一品,壽數增到八十!」

又笑著說:「這件事並非偶然!半月前,我曾為一秀才看相,他眉宇明堂光采非同一般,肯定是今科解元。昨天他又來看相,但額上卻有懸針之紋(即破敗紋),失去了以前的光采,他必然有大隱慝(見不得人的惡事),祿籍被削除了。沒有想到,取代他的是你。」他又指著王生說:「先生臉上也有陰騭,一定會和這位先生一同考中。」王生笑說:「我的朋友怎麼樣,我不知道。至於說我本人,哪裡做了什麼善事!」相士說:「正是無所為而為,才叫陰騭!」眾人一哄而起,譏誚相士找辭躲避搪塞。少年笑著說:「妄言妄聽!諸位何必認真!不如回去吧!」回到客棧,少年悄悄對王生說:「那人可真是位神相。他的話一點不假!你恩兄該中第五十三名!」王生起初見少年回來時,神采煥發,心裏本就感到奇異,待聽了相者的話,也曾疑想,是自己所贈的錢救了人命,而好友托詞說丟失了。就向少年仔細詢問事情的始末。少年全部告訴了他,並且說:「如果沒有恩兄所贈之金,我只有眼睜睜看著人家去死!今天幸蒙神佑,都是仁兄的恩惠呀!」王生詫異地說:「你老兄才有如此大量!真要如此,我卻應該感謝你才對哩!那位相士可真夠神的!」這年科試,少年果然中瞭解元,王生也考中了。第二年,兩人同入了翰林。

坐花主人說:「我的好友蔣一亭為我講說這件事時,感歎道:人每每說富貴貧窮長壽短命,都是命運的安排,又哪裡知道造物主的感應,全都在於人們自作自受呢?以區區十兩銀子這點錢來行佈施,而神明都要溯本窮源,賜予福報,而行邪淫的人,即便有當官的福報,也很快就被削掉了,行善的人雖說很快就會死去,但行善之後,就立即增長他的祿和壽,福壽變化就是這樣迅速。而且,疏財仗義的好友,也蒙受了樂善好施的善報,真是禍福無門,惟人自召,我們對此更應深信,難道不值得努力,不值得警惕嗎?」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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