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骨不慎

檢骨埋棺古道敦   個中難辨細評論

前車能鑒周明府   枯骨無知自報恩

南匯一帶,有種習俗,死了人不下葬,把棺材停放在城牆內外根處,以及田野裏,上面蓋上草,或用磚把棺材砌包起來。年代一久,子孫日益貧困,就無力照看,也就棄置不管,常常棺木朽散,屍骨暴露在外,無人過問。

咸豐乙卯年,我家大人在該縣任縣丞。一次,偶去郊外散步,見到這種情狀,實感傷心。就和教官包山甫商量,準備自己捐錢,把這些遺骨埋葬了。當時我恰好從軍營放假回家,我家大人就叫我和貢生李吟香兩人負責帶領民夫,去撿拾遺骨埋葬。

吟香因此就向我說起撿骨之難,稍一不慎,就會立即招來奇禍的事。他說:「乾隆年間,有位周明府,曾在這裏當官。他看到骸骨曝野,甚覺悲慘,就自己捐錢買了地,撿骨分埋。但經辦人沒有找好,他任憑民夫亂撿亂堆,男女不分,個體不辨,顛倒混淆,零亂拋撒,以致弄得這個人的腿骨和那個人的肘骨裝進一個身子,女人的腳和男人的頭合成一具。還有更糟的是,棺木還較完整,或雖然朽壞還可修補的,那些民夫往往硬用斧頭劈開,搜取棺木中的東西,把一顆收埋掩藏荒骨的仁慈之心,幾乎變成了偷財盜墓的大虐政。

事情辦完之後,經辦人就病了。他病中見無數男女,有的少一臂,有的缺一腿;有的男人長一雙三寸金蓮,有的女人卻是一付雄糾糾的丈夫身;其他有背上一個洞,胸前一個洞,缺嘴少眼的,不知有多少,全都圍在他病床周圍罵他。他不堪其擾,閉上眼睛不去看。這些人就擰他耳朵,拔他眉毛,不勝其苦。想盡一切辦法祈禱,一點都不起作用。不久,周明府也生了病,病中常常聽到呼冤聲,眾口嘈雜急切,聽不清楚,大概都是訴說骨殖錯亂,及橫遭拋撒和濫被破棺,已經向神請命,要委屈周公到冥司去清理等,諸如此類的話。周明府竟然與經辦人相繼而亡。凡是參加這件事的,數年之中,一一都亡故了,沒有一個存活的。」

坐花主人說:「作善事不能謹慎小心,反而受到陰界的譴責,看來似乎完全辜負了別人一片向善之誠意。但人們不知道,有了作善事的心意,而不用認真的態度和踏實的努力去做,隨隨便便粗心鹵莽,所造成的遺害,會比不作這件善事更糟,何況,你自己擔了行善的虛名,那些受到骸骨之殘的實際禍害者,雖已為鬼而有靈性,能不實感痛苦嗎?」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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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卷麻裙

為雪沉冤越俎謀   竟從盜窟獲根由

而今盡學山陽令   誰肖梁公硬出頭

有一位觀察使梁公,在阜甯作縣令時,曾因公事要去郡府拜謁。一大早就動身,一行趕路已進了山陽縣境,遠遠望見轎旁有一少婦,身穿白色孝衣麻裙,手提幾串紙錠,一人心事重重地走著。梁公心想,這一定是新喪。忽然刮起一旋風,卷起了她的麻裙,露出下面的紅褲,梁公頗覺蹊蹺,就令隨從慢慢走,或遠或近地尾隨著,再看麻裙下面卻是白褲。等她稍稍走遠一點。必有旋風刮起,則顯出紅色,濃淡不一。走了約一裏多路,來到一座新墳處,這位少婦掃了墓地,開始火化紙錠,但哭而不哀。忽然旋風把紙錢吹得四散,有的飄落到梁公的轎前。遠遠望去,這位婦人神情沮喪,跪在地上不斷叩頭。

梁公心知其中必有緣故,就吩咐隨從夫役尾隨著婦人,秘密瞭解她的姓名和村落,死者是誰,哪一天死的,得的什麼病。夫役回來稟告說,死者是少婦的丈夫,突然死亡,沒有生病,死後很快就入殮,殮後就安葬,諸喪事都很草率。這位少婦名聲很不好,家境也不太貧窮。

梁公瞭解到實情後,來到郡府拜謁了太守,就把所瞭解到的情況轉告了山陽縣令。山陽令聽後,笑梁公太迂癡。置之不理。梁公很生氣,又去告訴太守。太守笑道說:「你就算了吧!這是山陽縣的事,哪裡用得著勞煩你去越俎代庖呢!」梁公聽了更加生氣,就到袁浦去拜見節相孫季圃(節相--宰相出任地方總督,稱節相)。把情況仔細陳述了一遍,說:「恩蒙朝庭爵祿,眼見冤案而不能申雪,辜負了陰陽兩界,實深覺慚愧。若是這樣,要這種官有什麼用?」節相聽了後,很為器重。就問他:「你既然想辦此案,有什麼具體措施?」梁公說:「請節相下令山陽縣會同卑職開棺檢驗。如果查不出致死之傷,我請求撤我職!給我一月期限,一定能查到致死原因。限期已到,如查不出,卑職願按律反坐!」節相答應了。

等到開棺,屍體還未腐壞,全身上下查不出一絲傷痕。上官下民一片譁然,都說梁公無事找事,誣陷良善。山陽縣令也激勵少婦去阻攔梁公的官轎,不讓他走。梁公嚴厲地高聲喝叱說:「我是朝庭執法之吏,既然有所見,自然應當查辦。查辦不周到,致使活人受冤,死者暴屍,自有國法在,哪裡容得你們這種人來淩辱刁難!」說畢,威嚴莊重地登轎而去,沒有人敢上前阻止。

梁公回府後,便帶上官印親自來到袁浦,繳了官印聽候申斥處理。節相一向重視梁公,到了這個時候,便對他說:「我告訴過你不要妄動亂來,現在果然查不出傷,可有什麼辦法!」梁公回答說:「甘願接受參處!如果能得到節相寬憐,請准許按照我以前的請求,以一月為期,限我微服查訪,必可得到實情。因為查案緊迫,必須捉拿案犯審訊,而地方文武官員又都分疆劃域,各據一方,就會使兇犯鑽空子逃跑。我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節相說:「我仔細考慮過了,你可以拿我的令箭去。如果一個月還辦不妥,我就不能再庇護你了!」梁公帶上令箭,叩首謝恩而出。回來後,便換了裝束,四出密訪。兩旬過去了,仍一無所獲。

一天梁公化裝成布商,走在山陽和阜寧交界地區,天色已晚,不能再走,想找個地方寄宿。向前走了一裏多路,來到一個村莊,住戶不到十家,都已關門。只見離村不遠處有幾間茅屋,還亮著燈光,梁公緊趕幾步,走上前去。柴門半掩,就推開門徑直進去,只見一個老婆婆在燈下縫補東西。見有人進來,她吃驚說:「你來要幹什麼?」梁公述說想借宿之意,並說:「天黑已晚,不能再走,又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前來請婆婆借我幾尺寬的一塊地方,好蔽夜晚的風露。至於房金多少,全由婆婆,我絕不吝嗇。」老婆婆說:「借住一晚倒沒有關係。只是說我兒子性情兇惡,怕回來後得罪先生!」就起身領梁公來到一間屋裏,說:「客人暫時在這裏休息,如果聽到兒子回來,千萬不要聲張,免得多事!」梁公答應了,坐在草席上,閉目養神,以待天明。

到了四更時分,聽到敲門聲,知道是她兒子回來了。聽得婆婆生氣說:「遇上這好年成,日子滿過得去,你還幹這些事,終究要把老娘拖累死!」兒子默不作聲,接著聽見他點了火去灶房找吃的。母親對他說:「柴房裏有一位客人借宿。你應該好好待人家。」兒子拿了火,進到梁公的房裏,對他看了好久,笑嘻嘻地說:「媽,你真不懂事!幸虧是個好人。不然的話,就糟了!」他隨即把梁公叫起來。梁公見沒有惡意,就起身打了招呼,相互通了姓名,他又問梁公從哪裡來,知道客人還沒有吃飯,就急忙請客人就座,拿來火酒肉食和梁公對飲,言語很豪爽。梁公問他作什麼活計,他笑而不答。梁公又問:「這裏的梁縣令作官怎麼樣?」他說:「那是清正愛民的好官啊!今天可糟了!」梁公故意問:「為什麼?」他笑著說:「就是那樁山陽婦謀殺親夫一案麼!說真的,梁公確實明察秋毫,知道此案是冤。但要是不來問我,終究得不到實情。」梁公聽他話中有因,故意拿話激他:「街頭巷尾都在說,這件案子是梁公好生事,誣良善。現在你又是別一番說法。這其中真有冤情嗎?」他笑而不答,梁公也就不再提及,兩人只顧喝酒閒聊,非常投機。梁公提出要和他結金蘭之好,他也不拒絕,於是,就焚香交拜成禮,並叩拜了他母親。

第二天梁公要走,他堅持要留客,到了晚上,梁公又提起此案,他仍然不說。梁公生氣說:「我們既然已經結拜為兄弟,應當彼此坦誠以肺腑,怎麼還能有什麼隱私不說。看來你這個弟弟仍然把我這哥哥當外人,那就從此絕交算了!」說著,就氣憤地站起來要走。他笑著說:「不是我有心隱瞞,因為事關重大,不敢亂說。現在,我就對兄長詳細說一說。但是絕不能告訴外人!」他立即起身,把門關好,又請梁公進房。笑著說:「請兄長看,小弟我是什麼人?」梁公也笑著說:「江湖上的豪士!」答說:「是的,凡城裏鄉間有不義之人,天黑以後我必定要去取他錢財,一方面養活自己,一方面也用來救施貧乏之人。幹這一行,已經有點年代了,幸好沒有敗露。前幾月,聽說山陽縣某村某家藏匿了客商資財千金,夜裏我前去盜取,不想誤入了那個死者之家。當時我躲在院子裏一棵大樹上,看見屋裏有一男一女在喝酒,情態淫穢。當兩人喝得微醉時,忽然聽到敲門聲。婦人立刻麻利地收拾起飲具,把那男人藏在房外的夾道裏,才出來開門。見又有一個男人進來,走路歪歪倒倒,進了房,就倒在床上。那婦人叫他,不應;搖他,不動;把他扶起來,他又倒下去了。這時那婦人走出房來把以前那個一起喝酒的男人叫進去,拿出一枚鐵釘,從頭髮裏釘了進去。那人滾翻在地上,隔了一會就不動了。那個男人站起來,開門出去了。那婦人就大聲嚎哭喊叫,把四鄰叫進來看。都以為是中毒暴死,根本沒有註意到頭髮裏。上次開棺驗屍,我也在場,看見那個喝酒的男人塞了一大包銀子給山陽縣的驗屍仵作。他雖然檢驗到頭髮處,也報說沒有傷痕。我那天晚上回來,在母親面前都沒敢露半個字。我尋思著,這件事遲早總會敗露。我之所以誤入她家,那是老天有意要我作見證人啊!」梁公說:「對啊!」又笑著說:「義弟你看,我又是幹什麼的?」他說:「是布綢販子麼!」梁公說:「不對,我就是阜甯縣之梁某!」他一聽,臉色一下子變成灰白,爬在地上叩頭請死。梁公笑著說:「義弟不要這樣!我們已成結拜兄弟,怎能更改。何況這件案子,如果不是義弟,我還得跑斷雙腿,也不一定能破得了。義弟是我的恩人啊!今後一定要報答你的大德。但是問案時,就不得不請兄弟你屈尊作證了!」當晚梁公仍然住在他家裏,兩人談笑如故。

第二天,梁公動身去袁浦,拜見了節相。詳細稟告了事件的始末。節相就又下令山陽縣令會同清河縣,阜甯縣令,監督三縣仵作,一同開棺驗屍,果然在死者頭髮裏取出一枚大鐵釘。立即傳訊姦婦,她拒不承認。就把義弟某叫到案桌前,讓他說出那晚所見的謀害經過,生動詳細。那姦婦這才服罪,並招供出姦夫姓名。立即將他捉來,他沒有推飾,和婦人供詞相同,於是按律論處。

節相從此更加器重梁公,立即向朝庭上表舉薦。不到幾年時間,梁公就被任命為觀察使,駐鎮淮陽。他把義弟母子接到署衙安居,又給他購置了田產,安了家室,終身對他像親兄弟一樣。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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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ep 06 Fri 2013 21:25
  • 口報

口報

兩番不可互相持   隔未多年報亦奇

聽信內言家必索   牝雞安得把晨司

有一人,出身大家族,進京去候選官職。帶著懷孕的妻子和年高的母親,從江西出發,到了揚州,遇到同族兄某司馬在此任南監同知(代理太守),於是就將妻子和母親暫時留在族兄家,自己隻身進京。沒有等到開選,就死在京城寓所了。惡耗傳到揚州,司馬想暫時保密,因為死者的妻子身體病弱又將臨產,老母年事已高,等她產後滿月,再讓她知道。

但司馬之妾,自從正室(正妻)死後,就以資格漸老把持家政。聽說後,堅持反對說:「雖是同族,已各立門戶,怎麼能身服凶喪,長久住在別人家裏!」就自作主張,前去把實情告訴了那位即將臨產的弟婦和老母,並且要她們趕快另找房子搬出去,也好安設靈堂舉哀。司馬雖然怪罪她不應這樣做,但已經挑明了,也沒有辦法,只好任之。

過了幾年,司馬被舉薦調去一大郡任正職太守。他一人先去上任,把眷屬留在金昌,等一切安頓就序,再來按迎。當時太守才四十,年富力強,三年一度的政績考核,成績又是江蘇第一。特許通知他本人知曉,並要上奏朝庭,以後或任藩台或任臬台,榮耀顯赫,指日可待。他的妾既已統理全部內政家務,儼然就是正位夫人了。這一年恰是她三十生辰,大肆張燈結綵,設樂擺宴,接受親戚賀儀,得意非凡。卻不知太守還未到任,剛走到袁浦,突生大病而死。就在某氏生日前一天惡耗傳到。子侄輩人都主張,等生日過後再公佈舉哀,而新任太守之子恰好在蘇州,堅持主張不能如此,說:「這是何等大事!難道能讓前來弔唁者等在門外,而裏面仍然鼓樂酒宴,受人朝賀嗎?」便直進內院,把兇信告訴了某氏,並親自帶領家人把燈彩全部摘除,更換孝服,設靈堂舉哀。

坐花主人說:「這件事的發生前後不過三、四年。至今大家都還在說道。唉!女子小人不明大義,往往喜好藉口大道理,來實現自己的私心。受此傷害的人,一時雖無話可說,但心中的傷痛刻骨銘心,久久不能忘懷。投種於地,待時而發。常言說:『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出自《大學》)真是說得對啊!」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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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書闈卷

平生所作須留神   身入鄉闈報自明

夢覺連呼三錯後   朱書闈卷十科停

咸豐辛亥年間,浙江考場的第一場考試中,有一位鄞縣來的考生,卷題三藝已全部答完。看看天色還沒有亮,就坐在自己的號房裏閉眼休息。朦朧之中,忽然大聲說:「我錯了,我知罪!」就在卷面上提筆寫道:「絕人宗嗣,罰停鄉試十科。仍註入孤獨冊中。」,旁邊落款是「伏魔大帝」四字。天亮以後,他跌跌撞撞地走出號房,把卷子交了。收卷官見卷面上有朱筆寫的字,還沒有乾,搜檢了該生的提籃,沒有發現朱筆,再看這人,神情昏迷癡呆,知道是冤鬼附在他身上,就把他攙扶出去,把他的名字登上了藍榜。這件事是姚又青君在考場中親眼所見。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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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婢索命

杖刑炮烙太心凶   姑勸殷勤竟不從

兩婢約齊來索命   人相容處鬼難容

吾杭縣有一富家某,其妻十分驕橫兇悍,對待婢女非常酷虐,稍有不如意的事,就打得人家皮開肉綻,體無完膚,曾經狠毒地當場打死一個婢女。這個悍婦的婆母知道後,曾對她嚴加訓誡,但她聽而不聞,依然如故,後來,竟然想出了炮烙之刑來虐待婢女。

一天,有個婢女違逆了她的意思,她大怒,拿了一把烙鐵放在炭火中燒紅,剝了婢女的衣服,在她赤裸的身上到處燙,直烙得她渾身焦黑,痛得慘嚎不止而死。沒過幾天,這潑悍之婦就發了瘋病,兩個死婢都附在她身上,說是要向她索命,一會兒自扯頭髮,一會兒自打耳光,一會兒針刺,一會兒刀戳,就像先前虐待婢女那樣。她婆母前來看她,她就跪在地上,口稱老太太,說:「承蒙老太太的恩待,雖死不敢忘!」婆母勸她們不要索她兒媳的命,為她們敬請高僧作佛事超度,她倆不同意,說:「當時少奶奶如果肯聽老太太的話,我們何至於遭此慘死!在老太太面前,我們絕不敢無禮。但想饒她不死,不行!」從此每當婆母過來看望,她神智就稍稍清醒,婆母一走,便瘋鬧如故,竟最終發瘋死了!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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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方伯

一紙批回手自填   代他彌補項三千

而今始信輪回說   朝服來聯隔世緣

蔡小霞先生,在陝西任藩台時,其下屬某縣令,因年老多病呈請退休,他在任中曾挪用虧空了國庫三千金。這件事被他後任縣令揭發出來。當時的吏律十分嚴厲,凡挪用數百金以上者,就沒收家產,收監追繳,到了期限還不能補償足數的,就是死罪。這位縣令作官廉潔,呈請退休後,幾乎沒有剩下一兩銀子,性情又很梗直清高,很少結交朋友。因此,在此急難之時同事中找不出哪一個願意借錢或出力相助,只好靜等嚴參,束手待斃了!

蔡公知道以後,很同情他。第二天傳召這位縣令進府,把周圍的人打發開,單獨對他說:「你所虧空的三千金,我知道你無力繳完。你可以寫一份請求報銷的呈文交上來,我為你批准完案。」這位縣令一時愕然驚疑,說:「我不敢!」蔡公笑著說:「不是開你玩笑!我是憐惜你廉潔清操。同時你因受公事拖累,想為你爭取一筆應得的養廉費(即退休金),作些補償。但此事並不是一兩天所能辦妥的,所以想先把報銷呈文批了,免得你被此案糾纏不能回家!」這突發的意外,縣令感激萬分,說不出一句話來,叩頭之後退了出來。第二天便寫好呈文送上,蔡公親自給填註收文日期,蓋了官印,交還給縣令,縣令穿戴好官服前來謝退,跪地叩頭,鄭重地說:「我承蒙公再造之恩,今生已老,圖報無從。死後要乞求投生恩公之家,以報大德!」拜謝之後,就回了老家。

以後又過了十多年,蔡公也已告老還鄉。一天蔡公正在書房靜坐看書,微覺困倦。朦朧之間,忽然看見縣令身穿官服進來告謝,和以前一模一樣。蔡公想:「這裏又不是陝西的藩台署衙,而且這位縣令早就退休回鄉了,他是怎麼來的呢?」正在惶惑思考之間,這位縣令徑直走進內院去了。蔡公大聲叫他,就醒了過來。這時,內院僕役來報,夫人生了個公子。蔡公說:「這是再來人啊,一定會振興我家的!」就取名振武,字麟州。這孩子不到二十歲,就成了童子生中的冠軍,丙申年考中進士,入了翰林,在粵東作觀察使,很有政績,後來作到布政司,又擔任總督巡撫。這前前後後的一切,只是轉瞬之間的事!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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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屍獲報

屍裹氍毹路畔埋   青天司馬若安排

方知科第憑陰騭   殿榜文章並不佳

司馬蕭春的父親,蕭品三老先生,在湖北曾擔任宜昌府的司獄(典獄長)。當時正是白蓮教猖獗,湖北省受到該教蹂躪糟蹋,不久,宜昌府被圍告急,蕭老先生發誓以身殉職,派了一個跟隨自己多年的老僕人,侍候蕭春進京去找哥哥,他在京城某部中當書吏(文書)。當時到處都在打仗,真是干戈蔽天,骸骨盈野。主僕二人一路走來,膽戰心驚。行進間,見路上橫陳一具死屍,全身被剝的一絲不掛。蕭春見了心中感到淒惻,就叫老僕把屍體在路旁找個地方埋了,並把自己所乘馬鞍上所鋪的坐紅氈用來裹屍。

辛酉年京中大考。蕭春所在考場閱卷官太史某,閱到蕭的卷子,認為不好,準備不取,放在落選卷中,忽然見到案桌前站立著一個東西,遍體通紅,但分不清眉眼手腳。太史大驚,心裏對這張棄置的卷子產生了懷疑,覺得必有什麼原因,就又取過來再看一遍,認為不佳,決心不取,這紅色的人形又出現在案前,三次丟置三次出現。他不得已就把這份卷子推薦上去給了主司官。主司一看卷子,對他大加申斥責備,太史任他責罵不加申辨。當天晚上,主司也屢次見到紅色人形在他書案旁來往。

第二天,他對人談起這件奇事,其中有知道太史閱卷時發生相同事件的人,就對主司說了,主司記在心裏,沒有說什麼。到了晚上,又見那紅色人形站在面前,主司姑且把那份卷子拿來再批閱時,那人形就不見了。當他又要丟棄,人形又站在那裏了。不得已,就把此卷取為最後一名。放榜以後,太史拿這件怪事問蕭春司馬,蕭覺茫然,無話可答。回來後就告訴了老僕。老僕說:「該不是那天在路邊掩埋的那具屍首吧!」蕭說:「那為什麼全身紅色呢?」答說:「主人不是用鞍座紅氈包裹的嗎,怎麼忘了!」蕭司馬這才明白過來。

後來蕭司馬被破格提為知縣,去江蘇作官,有「蕭青天」的美譽。最後官到蘇州府同知。

坐花主人說:「蕭司馬曾一度在南匯縣作官,給當地百姓作了好事,去世以後,他的家眷留居在該縣,而沒有回老家。甲寅年秋,該縣遭土匪騷擾,縣城被占。土匪之中有許多是當地鄉民,他們之中彼此告誡提醒,不得侵犯騷擾蕭青天的家。土匪佔領縣城的第二天,他們準備好船,把蕭青天的家屬和財產全部裝船,並護送他們出境。抵達縣境時,都一齊跪地向蕭家叩頭拜別而去。雖然為盜,亦有其道。從這件事也足以看出,作一名清廉之官吏,是值得的!」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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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劈盜弁

肆意江中起盜心   傷心巨柁壓船沉

隔宵同夥皆天殛   莫道無神卻有神

廣東的盜匪,渡過長江,佔據了瓜州和鎮江兩地。朝庭派大軍,集中水軍兵船在焦山,堵住他們順江入海之通路。水軍中有一名姓李的,原來是軍船上的舵工,因勞積資深當上了把總。他行為放肆,經常夜間出去搶劫。丙辰年的冬天,有一對老年夫婦攜帶全家人,從揚州乘船南渡。駕了一隻漁船順風下駛,從李把總的船旁駛過。李就用鉤索把漁船抓住,藉口要對之進行盤查,帶領他一夥人登上漁船,入艙搜索,翻筐倒箱,得銀二百余兩和滿滿一匣金銀首飾,全部沒收。老人夫婦不服,和他再三爭要,李就威脅嚇唬,老人怕了,願意把首飾給他,而求把銀子還給他們,李不答應。老人又求他全部拿去,稍稍給留點行李路費,李又不同意。老翁一怒之下說:「世道反復多變,難道就沒有重見天日的時候!」竟然拔轉船頭,解了纜繩要走。李把總擔心老人會控告自己,就換了付面孔騙他說:「我特地給老先生開個玩笑!現在已天黑,搬動東西不方便。請等到明天早晨,全部原璧歸還!」並把老翁的漁船用索系在軍船舵樓下方。到了深夜,李用船上的巨舵把漁船壓沉,老翁夫婦及兩個兒子等共十一人,全部淹死。李把總卻揚揚自得。當時,與李同船有二十多人,其中只有五人沒有參予這場謀殺,其他的人都插了手。

其中有一水兵某甲,一直信奉三官道教,只要不是出兵打仗,總是跪在頭艙地板上,誦讀《三官經》不停。他聽到這件謀財害命之事,感到十分憂慮,說:「這件事必然會招顯著的報應!咱們共事在一條船上,有什麼辦法呢?」李把總一夥人,都譏笑他迷信。

第二天,李把總到另一條船上去拜訪朋友,驟然間頭痛起來,急忙喚隨從用船載他回去。船到江心,劃手突然停手不劃了。李把總問為什麼停下來,劃手指著李把總的船,說:「你沒看見那船頭上站著雷神,怒目瞪著我們哩!」李聽後大怒,罵他是妖言惑眾,用刀背狠擊他,船手不得已,只好搖動船槳靠了上去。李把總剛登上自己的船,一聲霹靂把他殛斃。船上的人見船頭打雷,都向後艄跑,雷又轟鳴起來,把船攔腰劈為兩截,後半截隨著雷聲連人帶船全部沉沒。前半截此時還浮在水面,某甲仍在頭艙底誦經,聽到雷聲幾次發作,就走上甲板來看,只見李把總已然殛斃,一隻完整的船隻剩一半,同船之人不見一個。十分恐慌,伸手抓起行囊,大聲號叫呼救,有人劃著小船來救他。未及劃出丈把遠,又聽一聲炸雷,前半截也當即沉入水中。沒有參予謀殺的五人,都被雷電挾將提到對岸沙灘,過了好一會才清醒過來,有人問他們當時的情形,都說:「在李把總被殛斃時,他們也隨著大夥向船尾躲避,恍惚中,見有金甲神挾著自己,如夢如醉,根本不知道怎麼會來到這裏的。」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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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騭兩榜

夫仁婦義保冰清  母子團圓仗大恩

如此陰功天報厚  與君鄉會兩科名

山陰縣徐上舍(道台府中之高級官員之稱謂),在蘇州任典總,每三年回家省母一次。有一年回家看望母親,因本人年已四十,還沒有兒子,打算娶妾。

恰好,鄰里有位讀書人早死,留下妻子和一子一女,才幾歲,家境比較富有。讀書人的弟弟某乙是個無賴,因賭博輸光了家產,和老婆商量,要把嫂子趕走,霸佔哥哥的家產。就先找機會把嫂子的一兒一女誘騙出去,賣掉了。嫂子心裏明白,這是某乙所幹,又拿他沒辦法,只有終日號哭,求早死以了此苦。某乙的妻子聽鄰居老婆婆說徐上舍要娶妾,她就托咐老婆婆把嫂子說給徐。上舍夫婦聽了之後很高興,就同意了。正值清明,嫂子要去給亡夫掃墓。乙就要媒人去和上舍約定當日前去相親。上舍看了人很滿意,就拿出百兩銀子作為聘禮,擇定了吉日,準備迎娶過門。此時嫂子完全蒙在鼓裏。

到了迎娶日,乙夫婦讓媒婆假裝說他丟失的兒子找到了,但必須嫂子親自前去認領。就把她誑騙出門,上了轎。徑直抬到了上舍家,進了門,入了正廳,一時鼓樂齊響。上舍妻子張氏,親自上前揭開轎簾,扶嫂子出來,見她身穿青衣,生氣地對媒婆說:「為什麼不給新姨娘換吉服?」嫂子這時正想與主人行禮,聽她這麼說,十分驚訝,問媒婆:「我兒在哪裡?這位夫人是誰?」媒婆悄聲說:「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啊,你家小郎已把你聘給這家作小房了!主人姓徐,剛才是大娘子。請你快點換上吉服拜天地吧!這家主人夫婦都是忠厚善良之人,比在你家朝夕受小郎的欺侮淩辱,不是好到天上去了麼!」嫂子聽說之後,一時呆若木雞,說不去一句話來,只是雙淚長流,嗚咽悲泣了好久,突然奮身向階墀撞去。張氏急叫婢媼把她扶抱住,叱責媒婆說:「這麼重大的事,怎麼能強迫人家,不讓她本人預先知道呢!」徐上舍聽到鼓樂之聲出來相見,看到此景此情,知道她是位貞節之婦,急忙對妻子說:「快把香燭撤去,請她到裏屋,另想辦法吧!我徐某寧可無子!強逼寡婦作妾,絕對不能這樣做!」嫂子聽到他這麼說,心裏稍稍安定了點。

張氏把她請進自己的房裏,詳細詢問了她的家世,有無子女等。她一一都說了,張氏也為她慨歎了一番,說:「現在弄到這步田地,該怎麼辦才好啊?」嫂子哭著說:「這都是禽獸不如的小叔子黑著良心幹的。既然弄成這樣,生死好壞,就聽夫人定奪了!如能保全名節去見九泉之下的丈夫,我願意作婢奴來報答你們的大德!」張氏也十分同情她,出來告訴了徐上舍。徐也很憐憫,就問她丈夫的姓氏,一聽之後驚訝說:「是作官的後人呀!」便想送她回家,張氏說:「不行。這種猶如禽獸的小叔,再和他住在一起,還會把她置之於死路!」上舍想了很久,找不出妥善辦法,就去向母親稟告。母親說:「我兒能做這樣盛德之事,還怕將來會沒有兒子嗎!她既然不能回去,不如我把他認作義女,和我同住,這樣既保全了她的名節操守,又能避了嫌疑。你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她在我身邊還能陪伴我們婆媳倆解悶,一舉三得。你看如何?」徐公說:「娘說的很對!」告訴張氏去把這意思轉告嫂子,她高興地同意了。當下就撤去了花燭婚宴,改為湯餅會(兒子滿月或收養義子舉辦的宴會)。嫂子拜認了乾娘,又以兄嫂之禮拜見徐上舍夫婦。夫婦也認她作義妹。她本性婉謙柔順,很得母親心喜,又代嫂操持勞作,只是時時想念自己的親骨肉。太夫人囑咐上舍留意查訪其子女的下落。

有一天,徐公偶然出城,路過土地祠。祠中一老僧素來就與徐上舍人熟悉,請他進廟坐一坐。有一個小沙彌(出家的小孩),大約七八歲,端茶上來。徐公細看這孩子,見他長得秀雅,有些像他的乾妹,心中一動,問老僧:「你從哪裡得到這位高徒?」老僧感慨地說:「說來話長。他的祖父和父親,老僧都認識。他祖父去世,父親也接著離世了。因他叔叔沉緬於賭博,把他騙出來,準備賣給戲班子。老僧見了,心中惻然,就化了十兩銀子買了回來。聽說他母親還在,打算送回去,又怕再被他叔叔賣了,所以就拖延著,等以後看情況再說。」徐公驚訝地說:「這麼說來,是我外甥了。他娘自從失去他不到半月,又失掉了女兒,傷心難過得了病,成天想尋死。老師父能發慈悲,把兒子還我,我以雙倍價償還。」僧說:「這正是老僧的本願!這孩子非常聰明,將來必成大器。希望施主好好訓教。但是千萬不要讓他叔叔知道,不然就辜負了老僧這一點婆心了!」他就讓小沙彌隨上舍徐公一起回去。

徐公領著外甥回到家,便直接來到母親的屋裏,喊義妹過來,讓她看這小沙彌是誰。義妹一見就哭著說:「這不是我兒子嗎!兄長從哪裡找到的?」小沙彌對著母親端詳了一陣,一下子撲到母親懷裏,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母子相抱哭作一團。徐公母親正在張氏房裏,婆媳倆聽到哭聲,一起過來。義妹領著兒子向他們一一叩頭,說:「如果沒有外祖母和舅父舅母,我母子哪能得重逢啊!我兒長大以後,不要忘了他們的大恩大德啊!」徐公笑著說:「這是城外土地廟老僧的恩德,不然,外甥就被賣到戲班子裏去了!」接著就把老僧的話敘說一遍,大家都無不切齒痛恨那個不仁不義的叔叔。

第二天,徐公帶了二十兩銀子,去土地廟向老僧致謝,已不知他的去向。廟裏的制香工人,遞給徐公一封信,說:「師父臨走時,留下讓我交給施主的。」徐公拆開一看,是外甥的賣身契,在契約的背後,寫有六句話:「震男兌女,一氣相生。厥有弱息,在彼林中。山湄水溪,松柏森森。」徐公讀後感到詫異,香工說:「師父要讓我轉告施主,從這裏往東南二裏多地,快去查,可以找到小女兒的下落。帶來的二十兩銀子,就作她的贖身費,廟裏不需要這東西!」徐公沿著所說的方向找去,走了約二裏左右,果然有一座土山當路。沿著山腳往南走了一會兒,見有一條大溪岸邊松柏成行,林中有幾間瓦房,門半掩著,一個六、七歲的女孩站在那裏。徐公仔細瞧了瞧,相貌極像義妹,但是,又無法完全肯定。忽然一位老翁柱著拐仗走出房來。徐公上前打了一躬問:「老先生尊姓?」回答說:「姓林,客人前來有何貴幹?」徐公說;「剛才見到一樁異事,所以冒昧向你請教。」老翁說:「什麼事?」徐公便指著幼女說:「這小女兒是我外甥女,怎麼會到了這裏呢?」老翁有些驚詫,愕然良久才說:「既然是先生的外甥女,為什麼要賣給人家作婢女呢?」徐公告訴他是被人騙賣的,請准許用雙倍價贖回去。老翁不答應,說:「這女兒並不認你是她舅,你怎麼能冒認呢!」徐公無法駁倒老翁的說法,想先回去告訴義妹再來,又擔心中途生出變故,想來想去沒有好辦法,正在無奈之際,忽然一位年輕人從裏面走出來,正是徐公在蘇州的老相識,見了徐公就說:「先生幾時回府的?是從哪兒來的?」徐公把原因告訴他。青年人指著老翁說:「他就是我父親。」又對老翁說:「這位先生就是兒所提到的那位樂於助人之急的徐上舍啊!」老翁驚喜,放下拐杖向徐公行禮,請上舍進屋,殷勤招待。徐公又提起贖女的事,父子兩人一口答應。青年走進裏屋,拉著小女和賣身契出來,交給徐公。徐公見契約上署著她叔的姓名,和老僧那份契約一樣。徐公就拿出銀子說:「一半用來贖外甥女,一半就用來為老先生祝壽!」父子兩人堅持不收,徐公不同意,說:「你們允許我贖回外甥女,已深感你們厚重的情誼了,若再不收下贖金,我心怎麼能安呢!」把銀子放在桌上,就領著小女回到了家裏。一家人高興得難以言說。徐公又為外甥聘請老師訓讀。孩子十分聰明,每天能讀會幾十行。

徐母意外得到一個女伴,朝夕噓問寒暖,又見這對小孫孫聰慧秀麗討人喜歡,十分高興;而張氏既賢淑又柔順,沒有絲毫作臉作色的嫉妒心情。見此情景,徐公甚覺寬慰,就決定動身去蘇州。渡過錢塘江來到杭州,準備要取道嘉興,船行至西水驛靠岸過夜。睡夢中,見一老一少兩位讀書人,登船前來拜見,感謝說:「承蒙先生保全我內人的貞節,讓她母子女團圓。我父子已向天帝上疏陳請,給先生以高科和貴子。先生宜急速返回杭州參加鄉試,天榜已定,先生將中高魁,不要再去蘇州了。」徐上舍笑著說;「要想中舉,必須學作時文,我生平根本不知時文是什麼東西,怎能考中!」老者說:「這事不難。明天中午,請先生停船等在這裏,會有一個賣舊書的人經過,先生就把這些舊書買下。其中有二冊手寫稿本,都是我平生所作,今年科考的詩文題目都在裏面了,不必擔心會交白卷。」徐公醒來,感到詫異。

天亮,船工準備解纜啟航,忽然起了大風,只好等待。徐公無聊,站在船頭眺望,到了日當中天時,果然有一人拿了十幾本舊書,叫嚷著出售。徐公想起夢中之事,就花了百文錢買了下來,果有抄本二冊,讀了一下,似乎就是所謂的時文體,書末都是五言律詩。心中暗想,夢竟然應驗了,應該先把這些文章記熟,不如掉轉船頭回杭州去。忽然又自我嘲笑說:「世上哪有不讀書而能考中舉人的事,別招人戲弄了!何況鄉試二場三場須寫經文筆論,這兩冊之中未必都有,怎麼能堅持到終場呢?」於是決定待風停息後,仍去蘇州。主意剛一拿定,忽然覺得渾身困倦,就坐在椅子裏打起盹來。恍惚中,見兩位書生又來了,說:「先生為什麼多疑呢?如果擔心寫不出經文策論,在水驛西邊有一舊書店,那裏有兩本書,東邊第一本就是經文,兩頭第三,四本就是策論,今年的題目就完備了,連錄遺策也都有了。請快去買回來,不要自誤了!」那少年書生也拍了拍徐公的肩膀說:「請先生不要自誤!明年的會試題,也都在裏面了!」徐公醒後,更加覺得奇異,就照夢中所言向水驛的西邊走去,果然找到了所謂經策的書,買了回來,一路走一路想,心中更加拿不定主意,沒法下決心。當時已是七月份,正是暑熱酷盛,終日汗水涔涔,無法入睡,就隨手翻閱買來的舊書,看到一本描寫考場果報的故事集。其中,有說到科考交白卷而中舉的事,心有所動,想:「我真能像夢中所說的那樣嗎?」但又不敢斷然相信,思前想後,困倦已極,就睡著了。剛一入夢,那兩位書生又來了,嚇唬他說:「先生如果還不相信我們,那就只有請先生的父親來了!」話音剛落,就見他父親,徐公起身迎接。他父親生氣的用眼睛瞪著他,說:「冥間極其重視科名!我恨生前沒有教你讀書。今天,仰仗他們父子兩人的誠心之力,又幸蒙天帝賜你科名。現成的舉人、進士你不要,你這不肖子是想要作什麼!」徐公害怕了,說:「兒馬上回杭州,絕不敢再胡思亂想了!」父親說:「這樣才對!」就指著老者說:「他是你義妹的公公,這位青年是她丈夫!」徐上舍這才明白過來,還想說什麼,父親打斷他的話,說:「你好自為之,讓你父親也得個封誥,在九泉之下也光彩榮耀一番!」伸手一推,徐公就醒了。

等到天亮,他就命船家掉頭返回杭州。到了杭州,在西湖邊找一家客店,住了下來。又請門房管帳先生把有關文章抄寫出來。沒過幾天,抄好送來了。他就帶著這些文章進了考場,所出考題果然都在裏面,於是照著抄寫一遍交了卷,竟然獲得前幾名。到了第三場,題目都對。全部考試完了,他仍留在客店等待放榜,結果真中了舉人。他參加了上賜的鹿鳴宴後,動身回家。到了家門口,聽到妻子正在和報子(送考中喜報的差役)爭吵,她說:「我家男人在蘇州當典總,怎麼會去杭州參加鄉試哩!哪裡來你們這些騙子,想來誘騙人家錢財!」報子一聽譁然,七嘴八舌說:「我們親眼見到你家新貴人,在至公堂簪金花領受上賜宴會。你咋說出這種話來!莫非,想賴掉我們的報喜錢不成!」正在吵吵嚷嚷不可開交之時,徐上舍忽然來到,報子一見就說:「這不是那位新貴人嘛!」張氏見了問:「怎麼突然回來啦?」徐公笑著說:「先把報子打發了,再告訴你!」,於是拿出銀子重賞了報子,轉身來到母親房裏拜見母親,一家團圓。

徐公向全家老少,一一敘述了如何去應試及怎樣中舉的詳細經過之後,對義妹又仔細地描述了夢中所見一老一少兩生的外貌,義妹流著淚說:「確是我公公和丈夫!」張氏搭話說:「夫君可知道天道是近還是遠?」徐公問:「什麼事?」義妹說:「那個不是東西的小叔,知道兄去蘇州後,就借宗祀之事,上門來要我這一兒一女,胡擾蠻纏了多次。一天,他夫婦倆又一起來,還未進門,忽然雷電交作,兩人被追到市中心,面對面跪在地上,渾身燒成黑炭一樣,死了!」徐公也感慨歎息,稱奇不已,問:「那麼房屋財產怎麼樣了?」都說不知道。第二天,徐公前去拜見縣令,詳細述說了義妹之節烈和她母子女被小叔拐騙欺侮的經過,並請求縣令為她清理家財,縣令答應了。當時還有田產幾十畝和住房被族裏人佔據著,經清理之後,歸還了義妹。第二年,徐公又去省城參加會試,竟然聯捷,被任命為知縣。他妻子張氏也接連生了五個兒子,個個都很有出息,長大後全部登科。徐的外甥在廿歲時也聯捷考中進士。兩家聯姻不絕,至今仍是山陰縣的望族。

坐花主人說:「若說不懂科考寫文制藝的人,想在考場競爭中獲勝,按理實是絕無可能的。但是這樣的事卻竟然發生了,這難道不是胸襟宏大,做出超出常情的善事的人,才能意外獲得的善報嗎!若能做到夫賢妻不妒,終畢獲得大有出息的兒子光耀門庭。苦守貞節之母,亦有幸獲得皇上頒賜的鳳誥。那禽心獸行的一對夫婦,突然遭到雷殛,相對而跪,死在大街之上,這其中的懲惡揚善,就道理而言,的確應該!然而,那位成全別人的子嗣,而又拒不受酬金的老僧,其高尚的品德,又超出前者太遠了!」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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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興有一位讀書人,姓朱,原籍徽州。幼年時聰明擅於讀書,十二、三歲時死了父母,就只好放棄讀書。因他的同鄉某遠出到嘉興,開了一座大商店,也就把朱生帶去學做買賣。凡學做生意的人,都以店朱生勤快,辦事機敏,為人誠篤,很受師父愛憐。事業有了成就,因為勤儉,積蓄了百兩銀子,他從小就訂有一門親事,準備回家鄉去完婚。師父答應了,想到他的百兩銀子還不大夠,又資助他一百兩,選好日子送他動身。

但是不到十天他又回來了,師父見他這麼快就回來,感到驚訝。朱生說半途遭盜,銀子全被偷走,空手回去,不能辦事,暫且等一二年後,稍積點錢,再回鄉。師父聽他這麼一說,很替他惋惜。歎息了一番,並不知道他說的是假話。朱生南歸返鄉時,到了一個地方,船停碼頭,他上了岸,晚上住在一家旅店裏,聽到隔壁傳來哭泣聲,十分悲哀。仔細一聽,像是兩位婦女,一直哭到天亮。他就向店主打聽,店主說:「說起來也夠令人傷心了。昨天哭泣的是婆媳二人。婆婆從少守寡,撫養一子成人,並給他娶了媳婦,媳婦很美而且孝順。結婚後才一年,遭遇荒年,為饑荒所逼,兒子只好去四川充當幕僚,一年中掙了點錢,寄回家來贍養母親,不足之數,則由他媳婦做刺繡手工貼補。最近因川軍和楚軍打仗,道路不通,至今已三年未通音訊,又遇荒年,柴米貴如桂珠,難以存活下去。婆婆不得已,準備把媳婦賣了。昨天媒人來說,有一富家子看上了媳婦的美色,出三百兩銀子納她為妾,已經成交了。兒媳捨不下婆婆,婆婆也捨不得兒媳,想她既賢淑又孝順,怎麼丟得開,所以哭了個通宵。」朱生聽了也感到悲惻,就仔細詢問了婆媳兩人的家世以及兒子的姓名,年齡,相貌,店主都一一說了。朱生就說:「我正好有事,還須在店中多留半天再走。」主人答應了。朱生回到房裏,把錢全部拿出來,又以兒子的名義寫了一封假信,帶了去到婆媳的家門前。敲了敲門,一位老婆婆出來開了門,淚眼紅腫。見了朱生問:「客人從哪裡來?」朱生答:「這是某家嗎?」婆婆說:「是。」又問:「你家有人在四川工作嗎?」答:「有。」問他的姓名,婆婆都答得和客棧中所瞭解到的一樣。朱生說要見太夫人,婆婆說:「我老婆子就是。」就把朱生領進堂屋,問他從哪裡來,朱生拿出二百兩銀子和那封假信,對婆婆說:「我去川中販貨,與你的兒子是莫逆之交。今天運貨南歸,你兒子囑咐我把銀子和信帶來,請你收下。」婆婆高興得不得了,想留朱生坐一下,詳細瞭解一下兒子的行蹤。朱生說:「你兒子情況非常好,發財上萬。不久就要回家來了。想來信中都詳細說到了。我還得趕路,沒時間細說了!」就告辭而去,繞道回到客棧,給自己家裏寫了封信,藉口說路上被盜,婚期要推遲等等,自己就返回到嘉興店裏。他師父因為他一向誠實謹慎,也就沒有引起任何懷疑。

一年多以後,朱生又積蓄了錢動身回鄉,仍舊住在那家客店。他向店主詢問那家婆媳的情況究竟如何了。店主說:「真是件大奇事。前次我把她家情況告訴你以後,當天,就來了一位遠方客人,帶著她兒子家信和二百兩銀子去到她家,放下以後就走了。婆婆得了錢,立即告訴媒人,取消了富家的婚約。沒過幾天,她兒子忽然回來了,發了大財,有十餘萬銀子,現在已成富戶了。回想他在川中並沒有托人帶信和錢的事,不知道那封信是誰寫來的,疑心是神明憐憫他母親苦守貞節,媳婦賢淑孝順,而暗中保佑她們。」朱生只是點頭,也沒說什麼。第二天,就動身回家了。

完婚以後,在家住了一年多,啟程去嘉興商店幹活,中途又歇息在那家客店。因為下雨不能動身,就偶然到外面隨便走一走,恰好遇到隔壁的老婆婆乘轎過來,朱生一見,趕緊躲進店裏。不一會兒,隔壁的先生就衣冠整潔地來到客棧,邀請朱生到他家去。朱生不去,說:「咱們素不相識,為什麼忽然要請我去你府上呢!」那位先生笑著說:「沒有別的事。剛才聽客棧主人說你擅於書法。我要給遠地發一封信,我自己又不會寫,我的記室(秘書)有事外出了,所以來乞求先生!」朱生堅持不去,他強迫著把他拉去了。他拿來信稿,請朱生照抄一遍,朱生抄寫好,交還給他。隔了一會,出來兩位僕人,在堂屋正中擺了一張椅子,地上鋪了紅地毯,那樣子好像是晚輩要拜見尊長一樣。朱生在堂屋裏踱來踱去,不知是什麼事。一會兒,以前的那位婆婆領著兒子和媳婦,裝束整嚴,從裏面出來,朱生倉惶之間想走,兩名僕人就把他挾持在中間不能動。那位先生又叫幾個僕婦和婢女,攙扶著朱生坐在上座,把他的左右手捉住,不讓他動,然後婆婆在前,兒子和媳婦在後,跪倒在地叩頭致謝,說:「我一家母子夫妻,如果不是大恩人,怎麼會有今天呢!」朱生堅決不承認,說:「我們萍水相逢,不知因何事,先生開這樣的大玩笑,讓我置身何地!」羅拜完畢,他母親說:「恩人親自把信和銀子交給我老婆子。三年來,夢寐不忘大德。雖然大君子施恩不望報,然而我們母子又怎能心安。今天幸喜上天安排我們相聚,才使我們不致抱憾終身!」就讓兒子拿出前後兩封信為證,又把客店主人請來,讓他鑒定。老闆想了好一會兒,說:「絕無問題!」就詳細把朱生聽到哭聲,仔細詢問她家情況以及中途返回等前前後後說了一遍。到此,朱生才不得已承認了,說:「這只不過是一時起了惻隱之心,也是上天悲憫你母苦節,嫂夫人賢孝,假借我的手辦了這件事,我如何敢貪天之功!」鄰生就此挽留朱生住在家裏,說:「無以報大德,但求你小住幾日,讓我們盡點禮敬之心吧!」朱生見他真心誠意,也就暫時留住下來,安頓在書齋之中。鄰生詢知朱生比自己大一歲,就請以兄長之禮對待,朱生也歡喜地接受了。兩人彼此十分友愛,連同胞兄弟都難以與他倆相比。

後來,他得知朱生的父母還未下葬,就說:「弟有一間鋪面,離兄家不遠。今年在店旁三四裏處得到一處地皮,風水先生說葬後,子孫科考將連中不絕。弟家離那裏又遠,且沒有這福份承受。哥哥你為善不願人知,福根深固,就送給哥哥吧。下葬費用,請哥哥允許我一人承擔,以稍報你的大德於萬一。」朱生謙謝再三才同意了。於是,擇日與他義弟回到家裏,相了地勢,蔔日下葬,恰好年月日和墳墓朝向都吉利。義弟大出錢財,為他經辦,直到料理完結,沒有讓朱生化一分錢。

葬事已畢,義弟想留朱生主管那間店鋪,說:「幸好有這點小產業,足以供溫飽,哥哥何須再回去嘉興,遠離鄉井呢?」朱生不同意,說:「店東待我寬厚,中途離開他,就是背棄他的恩惠,是不會吉祥的。」於是辭別了義弟動身前往嘉興。回到店上以後,正巧,他的一位同鄉先他而到,已把朱生前後的事詳細告訴了店東。店東驚喜地說:「我起先以為朱生是個誠懇老實人,沒有想到他竟會見義勇為,而又能不傲不誇,將來必定有厚福!」因此更加信任依賴他。

到得東家年老去世時,只有一個兒子,還很幼小,店東就把整個店鋪托咐給朱生,以十年為期,讓他到時把本錢交還給兒子。朱生接手經營,獲利十倍。到了期限,朱生把本利結算出來,得銀數十萬,心中想到不能辜負店主之大恩,就把全部錢財,分給了東家的兒子一半,兩家都成了巨富。

後來,朱生生了兩個兒子,長子名嘉吉,甲戌年會考,中了亞元(第二名);二子名逵吉,中丁醜年亞元,兩人都入了翰林,都先後多次擔任顯要之官職。現在他家的富貴正是興旺之時。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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