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洋致富

貧猶周急富之基   誠厚方能格外夷

倘使不如翁德大   拾金倍蓰亦何裨

劉老先生,上杭人。少年時,就誠懇老實,從來不會說假話。雖然家裏貧窮,卻好周濟急難之人。二十歲就死了父母,沒有辦法自立。他有一位親戚在廣東作縣令,想前去投靠,就賣掉房子,得了數十金,動身前往。

來到江西,遇到一位同鄉友人,潦倒落魄,因無力返回家鄉,準備把兒子賣給人家作僕役。劉先生十分同情,把自己帶的錢分了一半給他。等他抵達廣東,親戚在他來之前就死了,妻子已扶送靈柩回老家了。先生寄居旅棧,進退無路,焦急之下病倒了。客棧的人憐憫他年少孤苦,為他請醫調治。病雖痊癒,但已身無分文,根本無力回家,也不能償還客棧的房錢。心想自己孑然一身,漂流四海,沒有什麼牽掛,不如自盡以了餘生。就走出五羊城,來到珠江邊一個無人之地,低頭望著滾滾江水,就想要縱身跳下去。

忽然,眼前亮光一閃,走近看,是一塊銀元。心想:「江岸邊哪來失落的銀元,大概是老天不想絕我吧!」就想起廣州城中的標場(賭場),以一押三十,他曾在客棧見到過這種報帖(宣傳廣告單),說是今天有標場三處。不如去賭他一回,贏了,回家的計畫就可實現,輸了,再跟三閭大夫屈原老夫子去!這主意不錯!就急忙返回洋行街,恰好遇到客棧的主人也去,就相伴前往。竟然得了彩。客棧主人說:「離這兒不遠,還有一局!」又一同前去,又得了彩。接著進城,來到離店有半裏路的地方,從一大樓旁經過時,見人成群結隊往裏走。上前打聽,同樣也是設標場。就一起走進去,把全部錢都押上,又得彩。三戰三捷,得到二萬多金。劉生大喜過望,回到客棧,就對主人說:「我孤身一人,遠遊他鄉,貧困潦倒,幾乎餓死。幸虧有賴你的恩賜,才得了這些錢。現在我不想回老家了,就在這裏安家立業,如果我能發富,和你對半分紅。你看我該做什麼生意最好!」客棧主人說:「得這麼多錢,是你命中註定該得。我怎敢冒認上天的恩賜!先生如果想在此立業,現在,正有兩家洋雜行要出售,若用兩萬金買下來,獲利很可觀。」劉生聽從了店主的意見,一切委託他去辦理。店主也很誠信可靠,除買下兩洋雜行外,又同時兼做賤買貴賣的倒貨生意。他所做的一筆筆買賣,都是獲利數倍。不到十年,已擁有資產數十萬,並且結識了所有外國來廣東作生意的商人。

劉生本來就是誠信君子。與人交往,沒有城府,以直心相待,有諾必踐。同時,又明朗爽快,善於決斷,遇人有急難,凡有所求,他都必應,所以外商都信得過他。恰好這一年洋貨大跌價,各個洋貨行都滯銷。有一位姓關的開的洋行虧本,欠債數百萬,這個洋行有二家外國供應商,運來了四船貨抵達廣東,一直沒有開艙。而本國又來信,催他們快回。他們想把貨物寄存在關姓洋行裏,又怕被他侵吞。想到劉先生誠實可靠,就與通事(翻譯)商洽。這位通事恰是劉先生所開店鋪的近鄰,從前曾因久欠官府稅銀而被捕入獄,打得遍體鱗傷無可奈何之際,準備賣掉妻女以還官債,有人就向劉先生介紹此女。先生聽說,就替他家償清了全部官債。這位通事出獄後,寫好契約帶上女兒去找劉先生,求他收下女兒。劉先生把契約撕碎,並把女兒還歸他。一家得以團聚,因此感恩戴德,刻骨銘心,但一直找不到機會報答。這一回,聽到外商之意,就極力促成,馬上帶著外商來到劉先生店鋪,將消息通報了。劉先生一聽,就驚傻了,說:「先生這四船貨的價值太大了,把我的家產全部都算上,也不及其十分之一。一旦有了虧損,用什麼來償還!」外商說:「先生先收下貨物,三年以後我們來取本錢,如何?」劉先生當時雖擁有一大筆資產,但還沒有成家,聽說三年之約,就生氣說:「我在這裏沒有家室,雖然我問心不敢有意辜負別人,但人事滄桑難以預料。如果三年之中出了意外變故,你們兩位到哪裡去取本錢呢?!」外商看到不能強把貨物留下,正沒了主意。這時為劉先生管帳的正是原來的客棧店主,也是外商所信賴之人,於是要他來作中間人,把四船貨物估算了一下,共計百餘萬金,商定只需先交付十萬金,餘下的以三年為期交還,雙方立了合同,這才達成交易。不到兩月,西洋因爆發戰爭,洋船都不來。洋貨因此價格上漲。劉先生出售洋貨,多了三倍的益利,他便與客店主商量,把欠還資本劃出儲蓄起來,其餘資本作營運。生意愈來愈旺,廣東的富家大戶,爭相前來通媒。劉先生也就娶了妻室,購置房屋田產,享受之豪華,如王侯一樣。但劉先生越發誠懇謹慎,越發忠厚了。並大舉行善佈施,許多人都因此受到他的恩惠。

過了五年,外商才來。劉先生見到他們,非常高興。為他們的到來,舉辦宴會,安排歌舞和戲劇以示歡迎。並把以前共同簽訂合同的公證者,邀請出席,然後請兩位外商坐在首位。酒過數巡,劉先生手舉酒杯起立發言:「我劉某全賴兩位先生的貨物,現在擁資數百萬。如果沒有兩位先生的恩惠,我劉某無以致此!現在售貨帳簿及幾年來的營運冊籍都在這裏,除原本外,其餘利潤我們對半分!」外商笑著說:「當年早有協議,盈虧聽憑劉先生的福命,與我們無干。請把本資還給我們,其餘都歸你,不要多謙讓了!」劉先生堅持不能這麼辦,彼此爭執不下。中間人對外商說:「既然劉先生有此好意,那就照原本每年一分算息,也屬義所當然,這樣也就不辜負劉先生的意思了!」外商卻不同意,交涉了數日,最後還是按照中間人的建議處理,把本利一次兌還清楚。一時間,外商莫不稱讚劉先生誠實厚道。沒過多久,姓關的那家洋行虧空,被外商控制了,官府將其查封,招募接管人,十分困難。外商一致推薦劉先生,先生不答應,說:「這家洋行需要很大一筆資金。我的錢都分散在外,怎麼能接下來開辦呢!」外商說:「沒有關係!」就強把劉先生的名報到官府,並且代他把資金出了。劉先生不得已只好接任。等開門營業時,外商爭相與之貿易,不出十年,已富甲一省。劉先生高壽已至九十,而且在有生之年還見到了曾孫和玄孫。至今,還是這一帶的首富。

坐花主人說:「當今社會風氣每況愈下。虛偽巧詐的人太多,真誠踏實的人太少。人與人的交往中,說出的話難得有內心真實的想法,全是些虛情假意,難以揣測。甚至臣欺君、子欺父,社會幾乎快變成了一個由虛偽巧詐而成的世界!像這樣的人,往往還洋洋得意,殊不知已觸怒了上天!所以,難得出現一、二個正人君子,神明必然暗中護佑,幫助他化險為夷,而得到世間人難以想像的福報。像劉公這樣至誠信義的君子,是值得吾人尊敬與效法的!」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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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ep 06 Fri 2013 02:26
  • 口業

口業

語言輕薄已心寒   況復描摹到筆端

可惜才華皆誤用   孽由自作挽回難

姚康明,我外祖父的同姓族弟。學問好,也有才能。一生沒有其他惡業,只是語言輕薄,好寫文章譏刺別人。凡是遇到有關別人家中婦女之事,只要有一點影子,就生編硬造,繪形繪色地寫成詞曲。因為詞意清新,有許多詞曲到處傳佈。

他每次科考,都不得中。又因他的輕薄出了名,也就沒有人敢延聘他教授自己子弟,最後竟窮餓而死。死時,連衣服被子都沒有,裸臥在一堆破棉絮中,蝨子多得可以抓一大把。我外祖父為他處理殮葬,他留下一個兒子,無依無靠,外祖父把他收養了。孩子到也醇厚拘謹,大家都指望他能長大成人,頂門立戶。等到讀書年齡,準備上學了,卻突然暴病而死,姚康明就此絕了後人。這難道不是輕薄之報嗎!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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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鴻飛

挾嫌騰謗害天倫   死後猶誇語屬真

嫂弟同來難勸解   此何等事謝調人

吳興縣沈鴻飛,有兄弟三人,鴻飛居中,排第二,心性陰險。他的長兄在外經商,嫂嫂獨居,想到三弟年幼,不會引人生疑,所以每次給丈夫寫信,都叫三弟來房裏代寫,有時還備點酒食好吃的東西以表酬勞。鴻飛原來與兄和嫂不太和睦,就誣衊嫂子與三弟通姦,逢人便大肆宣揚,因此污穢之聲到處流布。有些輕狂之人,甚至編成順口溜,加以推波助瀾。嫂嫂無法自我辯白,竟然上吊自殺了。沈鴻飛更加得意,說嫂嫂是因姦情敗露,羞愧無地而死,證明了他沈鴻飛說得不錯。他也不顧三弟的難堪處境。三弟也無法辯白,憂鬱成病而死。

過了一些時日,鴻飛從外面回來,剛踏進中間堂屋,突然大喊:「有鬼!有鬼!」見他急急跑出大門,站在街心,自打耳光說:「黑心賊,你誣衊我和三叔有姦情。我上吊死了,死後你還繼續污蔑我,致使三叔也含恨而死。今天我們兩人告到冥司,來討你的性命!」接著,又自捶心窩說:「你與兄長不和,誣陷我和嫂嫂通姦,良心何在!」當時圍觀的人,裏三層外三層,擁擠不堪,知道是他嫂子和三弟之魂都附在他身上。有人出來代為排解,說:「事情已到這種地步,要他的性命有什麼好處!不如讓他延請高僧,為你們追薦,早得超生,你們意下如何?」鴻飛先以三弟的口氣說:「我生前沒有作惡,用不著和尚追薦。如果嫂嫂肯罷,我馬上就走!」鴻飛接著以嫂嫂口氣說:「這種事,也能勸解嗎!」只見沈鴻飛自咬舌頭,一塊塊血肉從口中吐出,又拾起一塊石頭敲自己的牙齒,顆顆齒隨著鮮血流滿全身,接著渾身用力向路邊一石柱撞去,腦漿迸裂而死!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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皂隸福報

身家不論論行為   皂隸親生甲榜兒

鄧守後人作何狀   簪纓曾否譽同馳

吳興縣(湖州)有一位大中丞(巡撫),他的先父曾經當過郡府的刑杖手。工作雖屬卑賤,但心地忠厚,常懷濟人危難之念。他經常對同行們說:「公門裏面好修行!咱們在公門不做善事,就像走進寶山空手而回一樣。」因此,每遇鄉民諍訟告狀,他總是多方調解勸慰,平息下去。見到家貧而理直的人,特別著力保護。每天晚上,都把打人的刑杖浸泡在尿桶裏,因為小便可以化瘀生肌,浸泡久了用它打人,雖然打得皮開肉綻,血肉狼籍,也不致化膿糜爛。當時有一位鄧太守,生性嚴酷,打人不見血不甘休。老先生用這種辦法救活了很多人的命。同事們都受到他的感化,多指責太守又貪又暴戾。

老先生有個兒子(已忘了他的名字),從小就聰明,悟性好,愛讀書。有一次從塾館放學回家,不小心衝撞了太守的官道,被轎前開道的衙役抓住。太守看他年幼,訓了幾句放了他。他回到家裏,發憤說:「我就不信將來當不上太守!」他父親聽了,笑著說:「真是個不懂事的癡兒。我是他手下的一名役隸,你能應考做太守嗎!」兒子雖不敢反駁,但讀書更加勤奮了。長大以後,文名很盛,都說他學問好。郡內的鄉紳名士很器重他。老先生是出名的忠厚長者,平日又對有學問的人極其敬重。因此,三學諸學子,非但不與他們為難,反而爭相勸說老先生讓他兒子去參加考試。老先生不得已就聽從了。一考,就被錄取為正式官塾學生。後中甲榜,作官至郡守,數次遷升,當了大中丞,他的弟弟也當了藩台。至今,族裏不斷有人作官,已成當地有名望的世族了!

坐花主人說:「老先生身為賤隸,卻發心盡力為善。上天就不惜給以子孫賢達的福報,讓後代昌盛。然而,那些竊取高位的人,享受著豐厚的官祿,而只知盤剝老百姓以自肥,看到老先生又當作何感想!上天將來又會給以他們什麼回報呢?」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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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兒福報

宵分行竊隱梁旁   驀遇強姦比虎狼

婦若不從傷兩命   奪刀還刺黑心郎

三字頻稱我賊也   可知氣概本豪雄

搭連還了承他業   得失忻如楚國弓

某甲(凡故事中,不便指明其姓名時,就用某甲),最初是乞丐,接著又作賊,後來竟然成了巨富,子孫當中甚至有作顯官的,他被尊稱為老太爺。

在他作賊時,城裏有一富戶,家中三輩都是寡居。當時家中只有妯娌三人,丈夫都已故去,沒有兒子,看來要成絕戶。幸好老三的媳婦懷有遺腹子,還沒有生下來。妯娌三人都希望生個兒子,繼承宗祠香火。那年清明,家人要去鄉間祭祖掃墓,兩位嫂嫂一起去。路很遠,來回須三天,因為三媳婦身懷有孕,不便遠行,就一人留在家裏,同時留下一個老婦照顧。某甲暗中知道後,準備乘機行竊。黃昏時分,他翻牆進去,見三媳婦和老婦人,端著燈出來巡視門戶。某甲伺機潛入三媳婦房中,躲在隱蔽處所。回房後,婦人坐在燈下看書。老婦人侍候在旁,好像喝醉了的樣子,一個勁地催促女主人去睡。三媳婦說:「你自己關上門去睡,別在這打攪我。」老婦人就虛掩了門走出去。

隔了一會兒,有一少年推開門走了進來。某甲原以為是同道,也是賊,但是又奇怪他為什麼不等婦人睡了再來,而且還衣冠楚楚。婦人見少年進來,驚怕地站起來,張口要叫,這少年搶前一步,抱住婦人,要求同床共歡。婦人堅決掙扎,大聲呼叫老婦人,沒有反應。少年見婦人不從,就從襪中抽出一把刀,逼住她說:「不從,就殺了你!」婦人怒斥說:「我們家世清白,決不能受你這個無賴的玷污。要殺就殺,寧死不從!」少年就把刀架在婦人的頸子上,逼她就範。某甲看到此,氣憤已極,突然從少年身後跳出來,一把奪過刀,反砍他一刀,擊中額部,他便倒下了。婦人遭此突然變故,嚇得戰慄不已,不能出聲。

某甲一把推開大門,大喊:「捉賊!」四鄰都聞聲趕來,問:「賊在哪裡?你是什麼人?」某甲出於義憤,竟然忘了自己是來偷東西的,到這時他才醒悟,不覺笑出聲來,說:「我就是賊。但是,還有比賊更加可惡的,請各位都跟我來!」就把大家引進婦人住室,這時婦人已避開到另一屋裏去了。只見一個人臥在血泊中。拿燭一照,是西邊的一個鄰居,幸虧傷輕沒有死。有人問他為什麼來這裏,他默然不說。問某甲,甲就把所見一一陳述。眾人把兩人都捆起來。

天亮以後,送到官府。少年反咬一口,說某甲和婦人有姦情,當天夜裏他去是為了捉姦。某甲說:「我是賊,誰不知道?那位婦人即使不守貞節,也不至於願和賊通姦。」因此把夜間事從頭細說一遍,並把自己多年以來,所作的偷盜案都說出來,以證明自己確實是賊。縣官核對了盜案簿,相信他所說屬實。對少年動刑拷問,才吐實情。原來他早就垂涎婦人美色,那晚也是乘婦人家中無人而去,那老婦得了他的賄賂和他通謀。縣令按律懲處了少年和老婦人,表彰婦人貞節,並因某甲仗義而予以釋放。

某甲遭獲釋後,照舊偷盜不改。一天晚上,他在一鄉鎮行竊,被主人發覺,落荒而逃。追他的人很多,慌忙之中,鑽進一個絕地,急忙不見出路。忽然間見一破廟,翻牆進去,想藏在神案底下,慌張之中,把旁邊塑的一尊泥像撞倒,自己也被絆倒在地。昏蒙之中,見被他撞倒的泥像,從地上一躍而起,青面赤鬚,手握大刀斥責說:「你竟敢撞倒我!」便一把抓住某甲,準備殺他。某甲極力和他抵抗。忽然聽到大殿上有人大聲說:「這人保全人家節操和宗嗣,陰德浩大,天帝賜他厚福,你們這些鬼卒膽敢禍害他!」立即有人把青面人拖了下去,打了數百棍。又把某甲傳呼上去,說:「石階之下有巨金,是賜給你的!」某甲叩謝起身,恍惚間見臺階下金積如山。舉步下階,一腳踏空跌了一跤,從夢中驚醒了。抬頭一看,天邊有幾顆星星在閃爍,已然透出一絲微明的曙光。心裏回想起神說的話,順著臺階走下來。遍地尋找,見到康熙大錢一枚,以為是鬼在嘲笑戲弄自己。也不管他,拾了起來。在昏蒙的晨光中,辨色找路往前走。來到一個村落,道旁有賣熟山芋的攤子,就用那大錢來買山芋吃。

一會兒,來了一位老翁也來買山芋,坐在甲的旁邊,吃完後起身走了,留下一個搭連。某甲也起身要走,就看見搭連,知道是老翁忘記在這裏的。打開一看,裏面有黃金兩大錠,銀錠百餘,製錢數百文,收帳薄四本,上面記載著尚未收清的銀數就達一萬多。某甲怕賣芋攤主看到,急忙把搭連遮掩起來。心裏暗想:「這難道就是神所賜的嗎?那老翁丟了這些帳本,怎麼去收銀帳?即使是神所賜,也不能要!」於是,就坐在那裏,等老翁回來。坐的時間一長,賣芋的攤主生氣了,說:「你出一文錢,坐在這裏不走,是想在這兒過夜嗎!」某甲說:「不!不!我還想買點吃!」就從搭連裏摸出幾文錢,買了芋子邊吃邊等。果然老翁急促慌忙趕來,汗流如雨。見甲還坐在那裏,馬上就問:「先生還沒有走。我剛才忘了一隻搭連在這裏,你見到了嗎?」

甲笑著說:「要不是因為老先生的東西,我早走了!」老翁也沒有開檢,也不說聲謝,只說:「我家不遠,請一起到家中坐坐!」甲就跟隨而去。走了好幾里路,到了一座大宅前,門外堆放許多木料。老翁與甲一起進去,來到中堂。老翁進裏屋,整好衣冠又走出來,對甲深深一揖,說:「我是湖南人,在這裏開設木料廠已經有多年了。各縣的木材廠,都是從此處分出的。資本已有數十萬,多半都是賒貸,記在剛才丟失的薄冊上,幸虧先生把它們歸還給我,否則就完了。現在請接受這一千金,作為酬謝。」甲堅辭不受。

老翁見他心意誠懇,就問他一向從事什麼職業,甲羞愧忸怩地說:「沒有職業!」又問他家裏都有什麼人,甲說:「只我落泊一人,沒有家室。」又問:「那麼,你怎樣生活呢?」甲說:「不瞞你說,我是賊。」老翁又問他姓名,他說了後。老翁忽然有所悟,說:「以前聽說,某縣有個義賊,殺一浪蕩子,保全了一個節婦的聲譽。只怕就是先生吧?」甲說:「是。」老翁說:「先生的作為,可以上鑒神明。今天又見利不取,光明磊落!那些衣冠楚楚之人,都難做到!我家業百萬,尚找不到可以信託之人,先生倘若不嫌棄,就跟著我吧。衣食財帛,隨先生所用,總比作樑上君子好吧!」甲高興地答應了,就在老翁家裏安頓下來。

甲還認識不少字,老翁就派他代為收帳。出入兩年,辦事勤快,謹慎而且精密,沒有絲毫馬虎偷懶之事。老翁年紀已大,沒有兒子,就把甲認作兒子,帶他回到老家。因離鄉已久,故鄉人都不知他是假的。直到老翁去世,甲全部繼承了產業。子孫眾多,其中有考中鄉試,官做到觀察郡守的(道台)。至今仍是湖南地區一家大戶。

坐花主人說:「上天行道是平等不偏的,恒常賜予行善有德之人。雖是行為卑賤的偷兒,只要還懷有大丈夫一般光明磊落之心,就給以厚報。決不因為是偷兒而吝嗇。然而那些顯赫家族之後代,有朝一日淪到做人的差役僕從。其中因由,也就可以推知了!」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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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福報

還金此丐本良材   博勝無貪更善哉

美玉居然忻得賈   妻財子祿一齊來

賈阿玉,陽羨(宜興縣)人。少年時在街上為乞丐,夜裏常棲身於城外土地廟裏。有一年除夕日,下午,見地上有藍布包一個,拾起來打開一看,是件女衫,裏面裹著一包銀子,約三十兩。他原先是很高興,但繼而想到:「我是個要飯的,哪用得上這個;丟失銀子的人,難保不因此焦急而尋短見!」。就坐在路邊等待失主來找。過了很久,見一中年婦女從城裏號哭著走出來,邊走邊到處尋找東西。阿玉知道她就是物主,就呼叫她。婦人見他是個乞丐,並沒有理睬,自顧尋找,只是哭得更厲害了。阿玉便說:「你找什麼?我坐在這裏很久了,應該能見到的」。婦人才告訴他說,把衣服和銀子丟失了,並說:「我丈夫欠官糧被關押,我把女兒賣了,要去交上銀子贖人出來。現在丟失了,只能去死了!」阿玉問她衣服顏色和包銀用紙,回答都相符合,就拿出來交還給她。婦人檢查以後,非常感激,就分了點銀子出來,給阿玉以示謝意,阿玉堅決不受。

當天夜裏,他睡在土地祠裏。忽見殿上燈燭輝煌,心中懷疑:「天還未亮,怎麼會有人前來進香呢?」突然聽到殿上有人說:「今天有一乞丐,他拾金不昧,保全了別人夫婦兩命,功德相當大,應該賜予福報」。另有人說:「此人應終身做乞丐,壽至三十歲」。殿上的人說:「應該向東嶽申報,給他添註祿籍,再賜給他妻子和兒子,以勸世人為善」。接著又命賜給他銀子一箱。立即有人拿來一隻大箱,放在阿玉面前,說:「這是神賜給你的!」阿玉歡喜之極,就醒了,周圍仍是一片漆黑。伸了個懶腰,想站起來,剛一伸腳,嘩啦地一聲響,踢到一樣東西。伸手一摸,拿到一串用繩子串好的大錢,共六枚。他暗笑:「這就是神所賜的東西麼!」就揣在了懷裏。

陽羨當地有種風俗,每年新春期間,家家做好許多糕餅,分施給街上的乞丐。同時城內外設有許多賭場,還有賣糖的挑子攤販,攤板上放著骰子設彩與人打賭,贏者可以隨意拿糖或錢。這些攤彩挑子,都集中在長橋上。這長橋就是晉朝孝侯周處斬蛟的地方。第二天阿玉要得糕餅很多,吃得飽飽的,就帶著六枚大製錢來到長橋,與糖擔賭,每賭皆勝,賭了十多個攤子,得了千多錢。就又來到賭場,又連連獲勝,從早到晚,贏錢達數萬之多。當時有位姓賈的老先生,在長橋旁開麵館,阿玉平時乞討得錢,就去那裏買麵吃。老人也一直很同情他。當天阿玉把贏來的錢,都寄存在賈老先生店裏。第二天阿玉又去賭,一賭就勝。過了四五天,積錢達百數十千之多。他忽然想到:「賭場所得的錢,都是非義之財。我雖蒙神賜,但輸家並不都是家境富裕之人,我這樣巧取過來,不免造孽。何況我又是個要飯花子,突然得到這麼多錢,只要勤儉一點,也可以成個家了,不必再去賭博;就是賭勝了,於心不安,賭輸了,還得當叫花子」。於是,他便在神前發誓永不再賭了!

那位賈老先生的麵館,恰好缺少資本,正準備關閉。阿玉就和他商量,把所得錢盡數籌為麵店本錢,自己也去店裏作傭工。賈翁也很高興,擇吉日重新開張,顧客爭相前來,生意十分興旺,得利超過以前數倍。幾年以後,積資達數千之多,店面更是一番氣象。賈翁無子,只有一女,對阿玉非常感德和器重,就把女兒嫁給他。阿玉也把賈翁當親生父親對待,相依互助而終。後來阿玉妻生了兩個兒子,阿玉活到七十歲才死。至今他的兒子還在經營這家麵館,已是小康之家了。阿玉不知自己的原姓,就依賈老先生而姓賈了。

坐花主人說:「阿玉是個乞丐,而能拾金不昧,可說很難得了!但也可說這只不過是一念之善而已!到得他夢見神賜,賭得多金,如果換個人,難道不會仗恃這骰子就是聚寶盆而更加貪想盈滿巨箱的金錢,以為都可以靠賭博得來嗎?而阿玉卻能在連連得手之後,想到輸家處境難堪,並在神前設誓而永不再賭,真可謂是急流勇退,既有仁愛又有智慧啊!他壽至古稀而終,子孫受其餘慶,不是很合乎情理嗎!」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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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婆苦節

穩婆原是苦養身   少寡操持奉侍勤

姑勸再醮堅不願   憾心割耳實冰清

上海的城隍,威德靈感,十分出名。道光丙戌年間,縣裏發起採訪、徵集節婦孝子事蹟的善舉。凡是無力上表請求掛旌表揚的節婦孝子,眾人就把姓名彙集起來造冊,上報有關上級府縣衙司,建一總坊,刻上其名以示表彰。

這項工作開始時,在蕊珠書院設立了負責此事的總局,由幾位當地知名紳士作董事。大家在討論中都表示,這是件有關當地教化之大事,不能挾雜少許私人成見,就把城隍塑像,恭請到局裏供奉。參予此事的全部人員,在神像前立誓,表示秉公作事。一天,有人前來舉薦一位節婦。詢問這位節婦的家庭情況,說是個接生婆。當時董事王生在旁,笑著說:「算了吧!哪有接生婆能守貞節的!」大家都認為說得對,此事也就作罷了。當晚,王生夢見一個穿黑衣的人,召他進了縣城隍的花廳,見城隍穿著便服,端坐在裏面,嚴厲地責備他說:「你這後生小子,不辨真偽,信口雌黃,謗誣貞節。本應給以懲罰,姑且念你事出無心。明天一早,你去文廟旁,有一手拿掃帚站在當門掃地的老人,你向他打聽,就會得到詳情。今後應當謹慎,再要如此,就不能饒恕了!」王生叩頭謝罪。神命先前那個黑衣役吏把王生領出去。到了門口,王生醒了,立即穿好衣服,坐著等天亮。

天剛微明,急忙來到文廟前,果然見一位老人拿著掃把掃地,仔細一看,就是住在文廟裏的那個齋夫。王生就向他打聽接生婆守節的事。老人有點吃驚,說:「相公幸好問到我,其他人都不知道。她可確實是真烈婦,真苦節。我和她相鄰而居四十年,她繼承家傳之業一直為人接生。很有姿色,少年就守寡,沒有兒子。她公婆都勸她改嫁,她發誓不再嫁。由於婆母年老,不能再給人接生,她就繼承婆婆的手藝,為人接生,養活公公和婆母,很能盡孝。有次,她去為一大戶接生,這家的公子看上她的美色,逼迫要姦污她,她誓死不從,設計脫身回到家裏。那個豪門公子,又以很多錢來引誘她的公婆。公婆也勸她改嫁,她竟割了自己的一隻耳朵拿給她們,這才保全了自己。我和她鄰居多年來,從少年到老年,從未見到她和男人說笑過。像這樣的節烈,不知能不能得到旌表?」王生既然得了詳情,急忙回到局裏,把夜裏所夢和老人的話,向全體同仁報告了,並且把她的名字登上了節婦的名冊。節婦受到神如此的敬重,難道我們可以輕視嗎!

坐花主人說:「盡忠履孝清廉貞節,是以善良的天性為基礎的,上天原本是平等地施予每一個人,並不因為人的富貴顯達而有所吝惜。然而上天對人忠孝廉節重視的程度,實在比富貴名利的顯達超過百倍。為什麼呢?因為人往往由於追求富貴榮華的緣故,以致於把忠孝廉節都忘掉了。而居住在窮鄉僻壤的人,反而有人能做出達貴士紳們所不能做到的義舉,連上天也不得不因她做到了這樣難以做到的事,而覺得非常可貴呵!那位貧家的普通婦人,因其苦守貞節,鬼神才極力希望表揚她,以便策勸那些外顯華貴而內喪道德之人。倘若像王生那樣信口雌黃,抑棄節婦之事蹟而不舉揚,那麼被神所懲罰也在情理之中呀!」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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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削籍

星君下降擁幢幡   兩事欺孀失解元

頻積孽緣頻削籍   豐頤方面負容顏

書生余某,乃是浙江鄞縣人。出生時,滿屋異香,霞光照天。當晚,他的外祖父,夢見自己進了文昌宮,見文昌帝君親自送一位身材魁偉的男子走出殿閣,前有旌旗儀仗開路,後有節幢長隊護擁,真是威儀萬分,十分氣派!旁邊有一位綠衣吏,拿著一本簿子,瞟了一眼老先生,說:「這位星君下凡,就是你的外孫」。並把手中的黃色簿子給老先生看,翻到第一頁,上面大字寫著姓名,下面開列了官品等位,小字註寫了一頁多。九歲入學館,十七歲中解元,接著登進士,廷試第一中狀元。歷任清貴之職,作官遍及京城和外省,最後升任宰相,賜爵上公,文治武功,勳業彪炳。還沒有看完,就被家人叫醒,原來是女婿家派人來通報,生了個兒子。天亮以後,去婿家探視,各自敘說遇到的奇異現象,都感驚喜,肯定這孩子將來會成國家之棟樑!

余生從小就相貌不凡,稍長,聰穎絕倫,讀書一目十行,七歲能寫文章,九歲入縣庠(學館),一時被稱為神童。恰在此時,他舅父以進士身份被外放,去廣東作縣令,就把他帶去了。在廣東住了幾年,當時,他已十七歲,博學多才,見過他的人,都讚不絕口。他舅父的兩個兒子,與他的同學,比起他就差遠了。

恰好當年逢秋試,舅父因為兩個兒子學業未成,準備讓他們等下一次科考,想讓余生和兩個兒子到時一同回老家。正猶豫之時還未最後決定。一天夜裏,舅父竟夢見關帝召去,指示說:「余生不歸,浙江省今年就沒有解元了。你讓他快點回老家」。醒來後,就趕忙為外甥準備好行裝,催他快些回去,並多給他些路費。余生很以自己風雅而自得,非常喜歡眠花宿柳,一路揮金如土,剛過大庾嶺,就花光了錢。路過江西一縣,縣令正是舅父之同年學友,一向很器重余生。余生就前去拜見,縣令對他特別禮遇優待,並把他推薦給一學館任教。館主人品狡猾。縣裏有一富家婦人,懷孕未產,丈夫已故。族中人想奪她的財產,誣陷她因姦受孕,告到官府。學館館主就是提出這一謀略的人。由於縣令明辨是非,族人就要敗訴了。館主見余生是縣令的座上客,就用鉅款賄賂他,求他想辦法挽救敗局。余生正缺錢用,就巧言對縣令說:「這女人汙穢名聲遍傳,全縣都知道,而明公初次審訊,極力保全其名節,大家都以為您得了婦人的錢,有意袒護她。我有愧得到你的厚愛,也知您素來廉正,不忍看到您被下面吏役所蒙蔽,而蒙受不潔之名,所以,把瞭解到的情況告訴您!」縣令被他言辭所惑,立即召集雙方,把之前所斷決之案,全部推翻,判決將婦人休回娘家,並命族人另立繼承人。族人遂把家財全部瓜分,並另送余生一千金。余生動身起程時,寡婦回去後,竟自縊而死!

余生一路來到了衢州,州知府也是余生舅父的同年學友,很器重余生,也為他在外謀一教師之席。該郡有一富家之婦,新近守寡。有遺腹子,族人誣衊是她抱養外姓之兒,控告到縣上,還尚未判決,族人又說她亂了宗脈,提出控告。郡守本不大聽信族人的指控。余生又收受了族人的賄賂,而巧言粉飾,面呈郡守,郡守也被他迷惑,判決廢除婦人兒子的繼承權,並以族人之子為繼承人。余生兩次得逞,獲大筆賂金,頗覺得意。考試完畢,竟榜上無名。回到家裏,更加肆無忌憚,專門從事顛倒黑白,混淆是非的刀筆生涯,因他邪思既巧、文氣又壯,猶如海市蜃樓,隨意起滅,被他禍害的人很多。而每逢科試,次次敗北。到了四十歲,還只是一領青衫的秀才。後來舅父下任回家,聽說余生惡行,非常生氣,把他關在家裏,不准外出。

一夜,舅父夢裡來到城隍廟,見二位差吏坐在廊下。一吏說:「那姓余的,這二十年來,屢次科考,屢次除名,是為什麼?」另一人笑著說:「今科考試,又因某事被除名了!幸虧他舅父代他辦了件善事,才能活命」。舅父感到很驚訝,上前作揖鞠躬,並問其中原委。那差吏就把一本簿子遞過來,他翻開一看,第一頁之上就是余生的姓名,所列官品也和老太爺以前所見相同,只是下面開列了惡行條款,累累難數,幾乎把前列福祿,抵銷殆盡。還剩一項好事,又見註明,已被清明日所作之惡事削去,大概是他清明節掃墓時所為。余生的壽命,也像差吏所說。舅父醒來,急忙把余生叫到床前,把他所作惡事,一件件數落出來,並把夢中所見告訴他。余生涕泣服罪認錯,從此稍有收斂。二十多年後,仍以秀才命終。蔣一亭君在寧波設館教書時,曾親眼見過這個人,此人額角廣闊豐滿,方面長髯,實在不像是一輩子老死於一領青衫的秀才!

坐花主人說:「世間上常常有自以為非常了不起的人,把求取富貴顯達看得像拾一顆芥子那麼容易。然而卻終身不得志者,我經常慨歎上天造一個人才是這樣的難,若讓他遭受挫折而困頓一生,又是多麼的殘酷!就拿余生來講,天資非常聰慧,長大後又善於學習,如果他能自愛自重,謹慎言行,那夢中神明所說的事,怎麼會不兌現呢?名冊上的官祿之位,也一定會實現。但是他卻肆意搬弄是非,筆下生花,顛倒黑白,飽其私囊,壞人名節。最終被削除祿籍,直到死仍是一個秀才。然後我們才知道上天從不忌妒賢才,實在是人們不願將自身的才華用於善事正途所致啊!余生案例值得我們警惕啊!」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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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金易命

日者精明相者奇   江津救命有誰知

解元即是岩牆鬼   禍福無門自招之

有位福壽雙全的老先生,少年時極其貧困,常常幾天無米下鍋。考中解元那年,街上一位推理算命很準確的算命先生,告訴他說,白露節前,他要遭橫禍而死,當時少年心中十分憂鬱。試期將近,幾個同學來邀約他一起去趕考。由於算命者所說的話,他不想去,藉口沒有路費,加以拒絕。有位王生,家中富有而且很重義氣,和這個少年相處很好,極力勸服他同去,並說:「算命先生的話,不足以信。如果擔心沒有路費,兄弟我承擔!」拿出十金送給少年說:「這作安家之用,路上所用行李等,由我來辦!仁兄不必擔憂!」少年因感激他的慷慨大義,就一起結伴前往。當時立秋已經好幾天了。

來到金陵(江寧府)後,聽說承恩寺有位相士,談吉凶禍福,每每出奇準確,前來看相的人,擁擠如鬧市。少年就和住在同一旅館的同學六人,前去看相。那位相士看了他們六人,說出他們之中誰是廩生,誰是增補生,誰是附榜生,誰是監生;誰的父母雙全,誰的雙親俱歿,一一說得毫釐不差。並說其中一人本次科考,可中副榜,其他人都不中。輪到少年時,先問了家住哪縣,離此多遠,然後屈指一算,說:「趕快回去,還來得及!」大家感到不解,就問相士為什麼。他才說:「你的面相枯槁,神精虛浮,天庭上已現晦紋,依法理,以後五日之內必死於非命。應當趕快回家,但依相看,應當死在路上。即使馬上動身,恐怕也來不及了。」王生和眾人都感震駭,說:「請先生再仔細審看一下,有沒有解救之法。」相士說:「生死大數,如果沒有大陰德,是不足以回天的。現在日期已迫,能有什麼辦法!如果從現在起算,六天後,這位先生還在人世的話,我就絕不再為人談相!」大家都一路沉默,回到寓所。少年對王生說:「先前兄長極力勸服我來。今天相士所說,與以前算命先生的話,完全一樣,必當有所應驗。人生會有死,我並不怕死。但死在這裏,各位都會受累不淺。不如馬上趕回去,還有希望死在家裏。」同房人都同意。王生很憐憫他。替他雇了船,給了路費,又另外給他十金,說:「把這留下,以備急用。」少年知其意,笑著謝他說:「這是兄長給我的喪葬費,我不敢推辭。若死而有知,我必乞求冥司助兄高捷,以答謝你的厚誼!」於是辭別大家登船。

在長江上走了十多里,風太大而不能再走,就把船繫在岸邊,死守在那裏。轉眼過了四天,風勢更猛,少年心想,快到五天期限了,船又不能走,「道斃」的預言,看來要應驗了。到了此刻,他一心等死,萬慮皆空,只是苦於寂寞無聊之感,無法排遣,就上岸閒逛,一人信步走去,大概有一裏多地,四周不見人跡。忽然看見一中年孕婦,帶著三個幼小孩子,左手抱一個,右手拉一個,身後還跟一個,邊走邊哭,十分悲苦,與少年擦肩而過。已走過了幾步,少年忽然心想:「江岸空曠無人,四周又無住家戶,她要到哪裡去呢?情形很可疑。」便急忙詢問。婦人不理會。少年便跟隨在後,婦人返身責罵他。少年急切地追問道:「如果你真的有急難,請千萬告訴我,也許能幫上點忙!」婦人不得已才說:「我不幸嫁了一個屠夫,性情暴戾,常受他打罵,體無完膚。今天他去市場,家裏有兩隻豬,臨走前對我說要賣十金。後來有人來買,果然得了十金,我怕是假銀子,就和他一起去銀店驗估,成色沒錯。回到家,那人忽然嫌價貴,把銀子要了回去。隔了一會又回來,又要拿原銀買豬。我看那銀子沒有什麼差錯,就沒有懷疑,把豬交給他了。西面的鄰居來我家,見了銀子,驚訝說是銅,我急忙追出去找那買主,已不見人影。趕快去銀店估驗,說是銅,一連走了幾家,都說是銅。心想,受了這場大騙,丈夫回來非被打死不可。反正是死,死於鞭下,不如死在水中。三個孩子都是我生的,母子同死,免得讓他們去受那惡父的淩辱。」少年聽後很難受,要過銀子一看,果然是銅。這時王生所送的銀子正好揣在袖子裏,心想自己都快死了,要這錢有何用。就把袖中的銀子悄悄調換了,對婦人說:「你真是差點鑄成大錯!這是真銀,怎麼是銅呢!」婦人生氣地說:「好幾家銀店都說是銅,先生為啥要哄我!」少年說:「不對!那些銀店欺你是個女人!你和我一塊再去,他們就不敢這麼說。果真是銅,再死也不遲麼!」婦人聽了他的話,一起走了三四裏路,才到了一家銀店,把錢交去驗證,說是真銀;去了幾家,都說是銀。婦人大喜說:「幸虧遇到先生,不然幾乎犯下大錯!」拿了錢叩謝而去。

少年立即急急往回趕。當時已近黃昏,暮色蒼茫,走了不到一裏,迷失了路,又無處打聽,正猶豫間,見近處隱約有幾間房屋。走近一看,都是敗壁禿垣,知道是座破廟。不得已只好在廊簷下蹲上一宿。心想,空曠黑夜,又無人跡,倘若有狐精野鬼來吃,就該是我的死地吧!跑了一整天,疲累已極,坐定以後就沉沉的睡著了。朦朧中,聽到有衙役吆喝之聲傳出來。少年伸頭一看,見大殿上燈火通明,兩旁侍從兵勇森然而立,中間有一王者模樣的人坐在堂案之後,似乎像是關帝。忽然間聽到關帝說:「今天江邊有一人救了五條性命,應當查清此人,給以福報。」當下,有一位紫衣吏,手拿文卷,啟稟說:「剛才得土地神申報,是某縣一讀書人。」帝君下令檢看祿籍簿,再查一下,看他這次秋榜是否得中。就有一位繡衣吏,手捧一文簿,上前說:「這人的官祿和性命都已盡了。應在今夜子時,在本廟廊下被牆塌壓斃。」帝君便說:「如果這樣的話,怎能勸人為善?應該改註祿籍。昨天得文昌宮通知,本次秋試中江南解元一名,因為淫汙婢女而被除名,就讓此人補缺。」旁有人說:「他的錢是王生所贈,王生輕財尚義,才使此人得成善果。追本溯源,王生也應該登名祿籍。」帝君說:「好!」並命檢看祿籍,回報說:「王生應在下次科考中五十三名。」繡衣吏上前請示:「本次科考第五十三名,以犯口過,罰停一科。由誰取代,文昌宮還尚未定奪。請示,是否讓王生替此缺?」帝君說:「可以!」少年正在專心聽殿上的對答,忽然,耳旁似乎有人大呼:「快走!快走!」大驚而醒,身體依舊蜷縮在廟簷下,四周一片漆黑,看不見任何東西,只聽牆土簌簌往下掉,連忙爬起來,摸黑跌跌撞撞往外跑,剛走出幾步,牆便轟然倒下,正壓在原來所坐之處。便只好站在那裏等待天亮。

天明了以後,便到殿裏瞻仰,果然是關帝廟。整衣肅拜之後,返身走出廟院,找路回到船上。心中默想神所說話,一定應驗。就和船家商量返回金陵去。一路揚帆順風,不久就到。等少年來到客店,大家感到驚訝。少年只說風大受阻,不能前行,又想五日之期已過,所以就回來了。眾人問:「五日之中是否真遇到危難?」少年藉口說:「事情說來也不無原因。昨天我偶而去到江邊閑眺江景,走得離船遠了些。到我返回時,已經黃昏。江邊蘆葦叢雜,絆倒了好幾次,幾乎掉進江裏。幸虧船主打著燈籠來找,才得安然歸來。但袖筒裏的銀包已經化作青蚨飛走了(意謂失落了)!」王生笑著說:「大難不死,必有大福。江邊迷路,大概就是秀才中試的先兆!」就買酒為少年祝賀。第二天,同寓諸人都說:「今天,已是第七天,而你安然無恙。咱們都去找那位相士,好嘲弄他一番,真是胡說八道!」少年不願去,大家硬拉著他一起去到那裏。仍是擁擠不堪,就擠開眾人,把少年推到相士面前。相士正在和別人談話,抬頭見了少年,很驚訝,說:「你不是我說五天之內當死的那位嗎?!」眾異口同聲應說:「對啊!今天都七天了,怎麼樣呢!」相士說:「現在不會死了。數日不見,他骨相大異從前,氣色也一下子好了。先生一定做了非同尋常的大善事,救了數條人命,所以才能挽回造化之力。」少年笑著說:「先生的話可真是不著邊際!我窮到這步田地,有什麼力量去救人呢!」相士說:「先生不要騙我!以前我曾說過,沒有大陰德,是不能回天的。今天你滿面陰騭(陰德福相),今科考試,必定中頭榜!明年聯捷入翰林,官登一品,壽數增到八十!」

又笑著說:「這件事並非偶然!半月前,我曾為一秀才看相,他眉宇明堂光采非同一般,肯定是今科解元。昨天他又來看相,但額上卻有懸針之紋(即破敗紋),失去了以前的光采,他必然有大隱慝(見不得人的惡事),祿籍被削除了。沒有想到,取代他的是你。」他又指著王生說:「先生臉上也有陰騭,一定會和這位先生一同考中。」王生笑說:「我的朋友怎麼樣,我不知道。至於說我本人,哪裡做了什麼善事!」相士說:「正是無所為而為,才叫陰騭!」眾人一哄而起,譏誚相士找辭躲避搪塞。少年笑著說:「妄言妄聽!諸位何必認真!不如回去吧!」回到客棧,少年悄悄對王生說:「那人可真是位神相。他的話一點不假!你恩兄該中第五十三名!」王生起初見少年回來時,神采煥發,心裏本就感到奇異,待聽了相者的話,也曾疑想,是自己所贈的錢救了人命,而好友托詞說丟失了。就向少年仔細詢問事情的始末。少年全部告訴了他,並且說:「如果沒有恩兄所贈之金,我只有眼睜睜看著人家去死!今天幸蒙神佑,都是仁兄的恩惠呀!」王生詫異地說:「你老兄才有如此大量!真要如此,我卻應該感謝你才對哩!那位相士可真夠神的!」這年科試,少年果然中瞭解元,王生也考中了。第二年,兩人同入了翰林。

坐花主人說:「我的好友蔣一亭為我講說這件事時,感歎道:人每每說富貴貧窮長壽短命,都是命運的安排,又哪裡知道造物主的感應,全都在於人們自作自受呢?以區區十兩銀子這點錢來行佈施,而神明都要溯本窮源,賜予福報,而行邪淫的人,即便有當官的福報,也很快就被削掉了,行善的人雖說很快就會死去,但行善之後,就立即增長他的祿和壽,福壽變化就是這樣迅速。而且,疏財仗義的好友,也蒙受了樂善好施的善報,真是禍福無門,惟人自召,我們對此更應深信,難道不值得努力,不值得警惕嗎?」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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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彥齋封翁二事

不惜修金與盜名   全人骨肉自多情

夫能周急妻無忤   正是蒼穹玉汝成

《其一》

宜興縣有位藩台大人(萬荔門),其父萬彥齋老先生,當年還是位秀才時,家庭相當貧寒,但稟性大方正直,從不取非義之物,而且見義勇為,遇人有急難,即便是委曲自己,也要想方設法給以周濟幫助,雖至聲譽被人沾汙,也不顧惜。

他曾在鄉間設館教書,有一年的除夕,徒步回家。半途之中,遇見一位中年婦女,邊走邊哭。萬先生感到奇怪,上前問怎麼回事,她不回答。萬先生堅持要求,她生氣說:「行路之人,各有心事,哪裡有空逢人就細說!」先生見她言語堅厲,神色哀痛,就安慰說:「我不是隨便問你。真有急難,對我說說,或許能為你想點辦法。」婦人這才說:「我丈夫是地保,虧了官府銀子三十多兩,被關在監獄中,天天遭拷打追繳欠銀。我去探監時,他說已被打得支持不住了,如到期不能繳足,就是死罪。我們有個年幼的女兒,囑附我速速賣了,來抵官銀。我聽從丈夫意見,將女兒托媒人變賣。但媒人乘人之危,誑稱年關,沒有人買,故意壓價,只賣了十千。想起失去了女兒還不能救得丈夫。細細考慮,沒有辦法,只得自己賣身來解決問題。我悲痛丈夫被困牢獄,女兒受辱當人婢妾,我自身也保不住了。轉眼間,一家人就要分開,不禁悲從中來!」先生問說:「三十兩也不算很困難的大事,你丈夫難道沒有親戚、好友暫時借貸一下,而必須出此下策嗎?」婦人歎了口氣說:「先生說得倒容易。他的親族中,窮的都自顧不暇,稍有餘錢的人,早就聞風遠避了,乞求見一面都找不到人,誰肯捨得出一文錢來救苦難中的人呢!先生就請不要問了,免得耽誤我的事!」說完,嗚咽著要走。萬先生叫住她,說:「你不必這樣。我雖家寒身微,三十金還可以籌措。你女兒已賣,如果有了錢,還能贖回來不?」婦人哭著說:「如能幸蒙先生哀憐,我女兒尚還沒有立賣身契,交還了銀子,馬上可以領回來。」先生就從懷中拿出十二金交給她說:「這點錢你先拿去,明天到城裏某個地方等我。屆時我如數把錢補齊!」此事大出婦人所料,立刻跪地磕頭泣謝,詢問先生的姓氏住處,並說:「明天把女兒領回來,就送到府上服役勞作。」先生笑了笑,說:「你別這麼說!我憐憫你們骨肉分離,而不是想要你的女兒。」也沒有告訴她自己的姓名和住址,掉頭而去。走了幾步,回頭說:「明天早點來,不要自己耽誤了大事!」婦人含淚應聲:「好!」就拿著錢走了。

先生回到家裏時,早飯還未作好。夫人向他要教書錢,好去買米。先生吱吱唔唔說:「白費了一年的辛苦!山路崎嶇,摔了多少次跤,差些墮入深谷之中,哪來得及顧及到手中的錢包!」夫人知道他喜好周濟別人急難,笑著說:「如果跌跤失落了,還容易找回來,恐怕,又是救人急難了!」先生說:「正是!奈何銀兩尚不足。」就把實情告訴了夫人。夫人本性賢淑,並無怨言,還表示贊成地說:「這是件大善事。但已近歲末,哪裡去籌措二十金。且你既然已答應人家,不能中止。家裏還可以典當東西過年。你就趕快去想辦法,家裏事,你就別分心了!」先生高高興興地走出了家門,跑了幾家親戚朋友,只借到十餘金,還不夠。想起縣城裏有放債的,但非得以物作抵押,否則就是至親,也休想借出一分錢,先生心裏默想:「這事又急,除此沒有其他的辦法,且倉促中又無可抵之物,怎麼辦!」

先生一直保管著本姓宗祠的大門鑰匙,他竟然把祠堂裏的桌椅門窗乘夜裏搬去作抵押,借到十金。族人都不知道。第二天帶著錢去到約定地點,那位婦人已先到了。先生拿出錢給了她就匆匆回家。婦人悄悄尾隨在後,看到先生在路上與一人交談了幾句,婦人就向此人打聽先生的姓名和住址。沒多久,就和丈夫領著女兒來到先生家叩謝,並請求把女兒留下作婢女。先生看這女兒還不到十歲,長得挺好,就說:「此女長得很好,可為她找門好女婿,快快把她帶回去,別陷我於不義!」堅決拒絕。他們只好一齊跪下,謝恩而去。

到了大年初一,全族人來到宗祠祭祖,見祠中空無所有,大驚以為遭盜。先生極力對族人坦白說:「因年關缺錢,暫借去當了錢,請求大家等我回到館裏,取錢把傢俱贖回來!」族人都感忿怒,吵嚷責罵,先生沉默不加辯駁,既無愧色,也無怒容。當時,族長某老先生,知道先生素來忠厚,又好周濟急難,懷疑其中必有緣故,就勸眾人先回去,三日以後再商討此事,眾人才散去。族長一人獨自來到先生家,悄悄向夫人詢問情況,瞭解到實情後,很高興地說:「這也是一樁大善事麼!今年秋試,一定考中。但是私自盜用祠中之物,不加以小小懲罰,以後就會有人跟著學。」於是就召集全族人,把先生盜物抵押之事說了,並說:「應該暫時開除他出祠。鄉試為期不遠,等他考中舉人,得喜報,才准他再回祠。」大家都表示同意,先生很平靜,也不在意。到了秋試,果然捷中,領了上賜鹿鳴宴後回到鄉里,族長為他設宴慶賀。

先生後來作了通州學正,生二子,而次子就是荔門藩台大人。大家都認為這是好心救人急難的善報。

《其二》

萬彥齋先生中舉之後,和同伴一起進京趕考。走到山東某縣,同伴中陸以寧,臥病不起。同伴們都暫留旅館,等他康復。過了兩天,病更重了,請醫診視,看病勢很難馬上就好。大家因為試期逼近,都爭著早點動身,並邀先生一起走。先生決斷地說:「把一個重病之人托給旅店,沒有一人為他關照醫藥,這不等於是讓他早點死嗎!我這一趟來,只不過借趕考之便看看京城風光,本無意於功名。你們各位請上路吧,我,就留下來等他痊癒吧!」陸以寧聽了,深感不安,極力勸他和大家一道走。先生堅持原意,就一人留下來請醫煎藥侍候病人,早晚守視二十多天。陸以寧竟一病不起,臨終時握著先生的手說:「我和你雖是同鄉,但並非深交,承蒙你的厚恩,深過大海。我此生業已無望,如果真有輪回,我要請求閻王讓我投生作你的兒子,以報你的大德!」說完,閉上眼睛死了。

這時,兩人的旅費都已用盡,先生就把隨身帶的衣裘等行李,全部典當掉,買棺木裝殮了陸以寧。又想到,陸家貧寒,兒子幼小,若不乘便把棺木送回他家,以後就更無力運回去了。於是,把棺木寄放在旅店裏,一人步行乞討進京。訪問到同鄉夥伴們住的旅店。當時考期已過,大家怪他來遲了,又見他衣著破爛,鞋子露出腳趾,神色黑瘦,都很同情。問他,他把分手以後的事敘說一遍,並自己打算把陸的棺木送歸故里的想法說了,「幸得諸位體念同車進京之情,若能讓他歸葬故土,九泉有知,定圖結草銜環以報諸位大恩」。眾人為他的誠義之心所感動,都踴躍出資,又向同一批來的常州考生募捐,共得數十金,交給先生。先生出京,依舊步行乞食,不妄用一文錢。

到了旅舍,把募化款擺在陸以寧的靈柩前,呼喚著陸的名字說:「因同行諸友的惠賜,得金如數,讓我護送你回家吧!你要有知,可隨我一起上路!」先生運送靈柩回到陸家,到時還剩十餘金,全部交給陸的妻子。

數年以後的一個夏天,先生偶而和戴、朱兩位朋友,登上城牆,眺望晚景。先生的家就在城牆下面。忽然見一人揮動扇子,急急忙忙地走進先生家中。姓戴的朋友伸手指著那人對先生說:「那不是陸以寧嗎?!」先生一看,也相信是陸,忘了他早已亡故,大聲呼叫。姓朱的朋友從後趕來,聽到他們呼喚,嚇了一跳,說:「陸早就死了,怎麼會來!」先生才醒悟過來,又仔細看去,見他已進了自己家門,就急忙和二友追蹤跑下城來,剛到門口,家僮迎出來報告說:「夫人臨產了!」急忙進去,嬰兒已落地,長相和陸極相似。這時,才清醒地悟到,城上所見真是陸以寧,是來履踐他的諾言投生的,故意現形讓他看見,以表示因果之不爽。

孩子長大,聰慧超人。後成進士,入詞部當了觀正(即禮部主事),他就是荔門的藩台大人。

坐花主人說:「天下只有真正有智慧的人才能夠做出把個人利益置之度外的義舉。象彥齋先生的所做所為,哪裡是那些施人一點小恩惠也很執著的人所能做到的呢?因為救人而去偷盜以至名譽受損,並沒有令他感到羞愧。考上進士是非常榮耀的事,失去了這個機會也並不著急。一心把助人脫離苦難作為自己的急務。這難道不是真仁者的大勇嗎?而上天也儘量地回報他。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然而世間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常會藉口說:『我的力量不夠啊!』看看彥齋先生的義舉,難道,還不能夠聞其事而爭相效法嗎?」

(節錄自《坐花誌果—果報錄》,清.汪道鼎著/鷲峰樵者音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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