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分類:六、揚善叢書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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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

故夫索金

友人伍君為善,少年以行伍從軍,積功至連長。抗日勝利復員之後,乃從事商業,年餘頗有積蓄,於是娶妻生子。三十七年春,卜居蘇州,與余比鄰而居,因得朝夕過從。伍妻卞氏,年長於伍者七、八歲,余每戲以老嫂呼之,卞亦不以為忤。伍為川人,而卞則北產,操平津口音,精治麵食,所製餃子尤佳,每製必以餽贈,或邀同餐。一夕余與伍君小飲方酣,卞氏忽膛目若有所見曰:「汝來耶,汝死我嫁,乃從君之命,固未嘗相負也。」言訖仆地,作撐持狀。余及伍君均為之大駭,方欲為延醫診治,卞氏佑徐徐起立向伍君拱手操男子口音曰:「老伍!咱們多年同事,什麼事全可以說,你娶她,我不但不怨你,還感激你,不是你給我老娘那一百個大頭,他們更慘;可是,他竟將我十兩金子帶走,累我老娘、兄弟流落在鎮江,我可饒不了她。」

伍君聞言不禁悚然,曰:「你是老黃嗎?你有金子,我可不知道,如有此事,你只告訴我,老娘和兄弟在什麼地方,我不但立刻奉還,而且送他們回家鄉去的盤川,也全是我的。」

卞氏大笑曰:「老伍,你畢竟不錯,咱們一言為定,我一定看你份上饒了她。我老娘的住址她知道。不過,你不必送她們到北方,我叔父現在香港,花你三張船票就行了。」

言訖又昏厥不語,半响方甦。問之,則卞氏確將故夫黃得標黃金十兩攜藏箱底,黃母初不知情,而黃竟託夢告以藏金事,並命胞弟黃得朋向卞氏索取,而卞則堅不承認,拖延且數月矣。黃母及得朋夫婦均住鎮江金山河一同鄉處,情況極為貧困。伍君乃命卞氏還金,並親往鎮江將黃氏母子送至上海,又代購船票送至香港。事訖,又夢黃曰:「感君高義,無以為報;此間已非福地,速遷海外為佳。」伍君乃亦舉家遷港,旋又遷南洋某地,聞已積資百萬,義行尤多云。

(節錄自《信不信由你②》文:明德/鄭康宏編輯,揚善雜誌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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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ep 08 Sun 2013 20:54
  • 恩債

恩

恩債

金陵王子波,為余同事,丙寅歲服務漢口某公司,王司會計,而余則承辦文書。王君美豐姿,倜儻不群,衣冠力求整潔,與人無杵,故同事之間皆樂於交往。但每夕必滅燈閉戶獨坐半小時,斯時,除有要公而外,雖摯友亦不容入室。問之則曰習靜耳。余因處在鄰室,無意中得悉:王於斯時,不特未作靜坐,且喃喃不已,有類祈禱,又似誦經。以事關他人秘密,未敢相問。適有新同學須君者,為一浮薄少年,隔窗竊窺,竟誣為邪教,且稱王之供奉為一女神,有照片一禎,藏在枕下,頭髮一束,供於几上木匣之中,每夕所謂習靜者,即對此二物祭煉誦咒云。

王聞之忿然曰:「我生平無不可告人者,惟此為我為一內疚神明之事,又恐駭人聽聞,故秘而未宣,須君既以我為邪教,則不得不公之於眾矣。」言訖,出一女子照片又曰:「此三分里名妓香紅也,五年前即與我有白首之約,並以其私蓄萬金予我,俾為贖身,而家母殊不欲以風塵中人為兒媳,我不得已乃反金毀約,香紅竟因此吞金而死,我於愧悔之餘,乃對渠遺物每夕誦《金剛經》一卷,以為懺悔,並願渠早昇仙界,此豈邪教耶?」須某狂笑曰:「青樓人物,人盡可夫,君何必認真乃爾。香紅余聞其名久矣,似天仙化人,乃令君顛倒如是耶?」

語未畢,須某忽自摑其頰作女音曰:「無賴賊!王郎與我自有恩義,與汝何干,一再造謠生事。」既而又悲啼曰:「郎能對我如斯,我死亦不枉,但以誓不再娶為言,則屬大錯。老太太不願以娼家女為媳,亦人之常情,奈何竟以此而母子反目!不孝冥罰甚重,郎如以我為念,還宜先盡其人子之責;不然徒為我增其罪孽,雖勞誦經,不足以相償也。」

王君察其聲音,不禁執手大慟曰:「卿果有靈,某敬當如命,但終竟不能自已耳。」須又曰:「郎毋爾,此恩債也,儂前生君妻也,結褵之後,君對儂無微弗至,儂乃於君病中,背君與惡少私奔,致君慘病而死,故冥罰為娼,又不得善終。幸蒙誦《金剛經》千卷,來世當生善地。但君如因儂而忤老太太,則又超生不得。故假此無賴之口,敬以相告,儂去矣,幸勿一錯再錯也。」言仆地不再作聲,半响方甦,問之須,殊不知有鬼附體之事也。王君此後,遂奉母居漢上,婚於武昌世家,新夫人美而賢,夫婦均以至孝著稱。

(節錄自《信不信由你②》文:惕悟/鄭康宏編輯,揚善雜誌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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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烈

烈女抗節索命

孫九如為蘇州人,其先世亦嘗讀書入仕,迄乃父雲和以煙賭破家,九如遂淪為賣菜傭,以謀升斗。妻梅氏本巨室婢女,主人憐九如式微,人又慎愿,不責值而遣嫁之,且薄有奩具。女雖為中姿而頗黠慧,善解人意,婚後甚相得。以貧故,於虎邱設一地攤,販賣土產及食物貼補家用。如是數十年,家漸裕,生有子女二人,女名阿巧,已及笄,男名繼祖亦十二矣。抗戰軍興,孫仍操舊業,梅氏亦設攤如故,阿巧則助乃母守攤。一日有日軍一大尉率士兵數人怒馬而來,擄女以去,梅氏痛哭奪女,日軍以馬策撾之,血流被面,仆地遂昏厥。

比九如得訊,梅氏已甦,痛失掌珠,仰天號哭,幾類瘋狂,九如亦大憤不知所措。倏一少年笑曰:「哭何益?若能以黃金五兩予我,或可設法亦未可知。」九如視之,則白相人小麻皮何阿五也。亟曰:「五兩黃金我不吝,還請設法,但得阿巧無恙歸來,隨時可以交付。」小麻皮諾之而去。薄暮呼奔走相告曰:「殆矣! 阿巧被中村大尉攜赴閶門寓所,竟不識抬舉,抓傷大尉面部,致觸怒皇軍,命軍犬咬死矣。我雖識王翻譯,無能為力矣。」九如夫婦大慟;欲求其屍亦不可得,飲泣而已。

越數日,梅氏忽夢阿巧泣曰:「兒屍在城外義地,旁有野菜一叢,他日可往收葬。日軍殺我,兒必報之;小麻皮何阿五為起禍根芽,兒亦必報。阿爺姆媽勿悲,獸軍自行敗矣。」言已不見。梅氏醒而告之九如,翌日往義地尋覓,果於野菜之下淺土之中得女屍,潛葬之不敢聲張也。

又數日,忽傳軍犬發狂,反噬中村大尉,竟斷其嗓,復裂其腹,臟腑盡出而死。夫妻聞訊,不禁竊自念佛。又月餘,小麻皮何阿五忽發狂自摑曰:「汝亦中國人,竟以良家女供獻敵軍,復向我父母索詐,良心何在,曷不取出自己審視耶?」語畢,自出小刀剖其腹,摘心擲地。觀者以其掛名日軍紅部爪牙,不敢阻擋,各自散去,何亦仆地而斃。偽警乃以瘋狂自殺具報,局外人不得而知也,九如夫婦亦懼禍赴滬。其後乃知中村之擄阿巧,實為小麻皮屢稱其美所致,揣何之初意,不過獻媚討好而已,繼因中村所擄婦女,淫污之後,即棄而弗顧,遂又生詐財之念,殊不知阿巧貞烈抗節以死也

(節錄自《信不信由你②》文:太玄;圖:樊建川/鄭康宏編輯,揚善雜誌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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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命詩

負恩慘報

徐州凌國泰,是一位世家子弟,從小便非常聰明,長相也俊美雄偉。當他七歲的時候,有一位相士便說他命相全是上好格局,至少也是一位方面大員。他自己也以此自負。十九歲就考進了大學,父母、師長對他都十分期許,而他的功課也很好。

抗戰初期,他已讀完大學,時值世界大戰,無法出國,便在一個教育機關工作,頗為主管長官所賞識。因為他的工作來往前後方,接待一部分流亡學生,有時必須歷險,出入淪陷區域。有一次喬裝小販,經過沂蒙山區,忽然遇上一小隊日軍,他急忙逃入山區,雖然沒有被俘,但腿已受傷。在萬分驚恐之餘,偏又遇上一天大雪,飢寒交迫,幾乎凍斃在一個寒林之中。日暮窮途,又不能行動,自己也以為必死無疑。勉強支持到了黃昏,忽然聽見林外有人說話,而且有女人的聲音,可以斷定決非日軍,不由啞聲呼救。半响之後,進來一位五十多歲的老人和一個少女,一問情形,便扶著他一同深入林後的一個小村落之中,才知道老人姓王,本來是蒙陰一位紳士,只因避難,才攜眷逃入小村。這次是從徐州一家中學接女兒舜英回來恰好救了他。那王老者一面款待,一面給他醫傷。因為舜英受過救護訓練,急救藥物又是現成,所以洗創、上藥、包紮,全由她動手。幸喜那粒子彈穿腿而過,並未傷及筋骨,不過幾天便全好了。時間一長,凌國泰已經知道王家一家全是忠貞愛國之士,便以實情相告,王老者更加敬重,除相助完成任務之外,並以愛女相託,攜往後方讀書,凌也慨然應允。中途兩情相戀,竟發生超友誼關係,比抵皖南,女已懷孕,遂草草成婚。

其後,凌因工作遷調大後方,於嘉陵江畔又認識了一位川籍大學生魏芳姿。魏女家本富有,更善於搔首弄姿。凌竟棄其患難之妻,另結新歡,提出離婚要求。王女不肯,則百般虐待,以促其去。舜英不堪凌辱,抱子投江而死。凌乃與魏結婚。

時有瞽者善揣骨相。凌往求相,瞽者揣摸良久,搖頭不已說:「奇怪,先生本大貴之相,不知如何,竟有夭折之徵,還宜修德為是。」凌殊不信。隔了幾天,夫婦同往重慶接洽公務,既畢,即將離城,忽然看見舜英抱子攔路索命,切齒痛罵不已。凌只有叩頭求饒,而警報驟發,敵機已至,彈落身側,魏女當場身死,凌則肢體糜爛,經人送至醫院,呼號數日始斃。臨終自言其負恩之狀,人皆以其精神失常,而凌則堅持為冤魂索命。

(節錄自《信不信由你①》文:益人/鄭康宏編輯,揚善雜誌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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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

漁色之末日

溫世澤字昌五,羊城人。弱冠即習賈春申江上,能操流利之滬語,不知者以為上海人,溫亦以上海人自居。操進出口業,頗堪溫飽,漸染海派惡習,習於浮誇,更喜漁色,外室多至三、五處。抗戰末期,因與偽組織某巨奸勾結,經營西藥,所獲更多,意極自得。

一日,有踵們求助者,則其舊東黃某之女也。黃為晉人,曾充英商某洋行商辦,於溫初為師生,繼為東伙,溫受惠頗多,故甚德之,得意之後,仍以師禮事黃,不敢稍忽。而黃於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因洋東回國,遂致失業,潦倒以死。斯時,僅餘寡母孤女,家亦中落,不得已乃向溫作伯之呼,冀有所助。黃女名瑤笙,年已雙十,得有商學士之憑,尚待字閨中。溫昔年雖以小師妹相稱,但已數年不相往還,驟見之下,不意七、八年前之黃毛丫頭,竟已亭亭玉立,艷光照人,既驚為天人,又覺有機可趁。乃笑曰:「恩師身後蕭條,不圖至是,此固我應盡責任;但徒資助,固非長策,可先取萬金去,以供師母家用,今後擬屈師妹作我女秘書,如何?」

女以溫尚念舊,欣然承諾。居不數日,溫即強以酒而污之,女無法抗拒,飲泣而已。而溫素得新忘舊,不數月竟棄之,女既痛失身,又不敢以實情告母,乃仰藥而死。溫亦佯作不知,僅為棺殮,略恤其母,猶有德色。黃母心知有異,亦無可如何。事隔年餘,抗戰勝利,溫知所依之巨奸已就逮,惟恐累及,乃轉移所有於香港,以作狡兔三窟之計。事未畢,而警者忽至,溫正倉惶欲遁,即登其自備轎車,忽睹側坐有人,則黃女也,且搖頭披髮,怒目相向,不禁驚呼而仆,警者遂得從容拘捕;比入獄,又見女嚴責索命,卒罹極刑,所有悉遭籍沒。

楊君健庵為余之至戚,時為老虎橋監所管理員,曾親見其事,舉以告余,並謂溫某頗工心計,除見鬼而外,言行如常,決非神經失常所至云。

(節錄自《信不信由你①》文:天聲/鄭康宏編輯,揚善雜誌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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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賜福

孝婦得救

我的家鄉江蘇興化縣,境內是一個湖沼地帶,每一村莊如島嶼,彼此互不相接;其西北鄉,更有大縱、中堡兩湖;而較大之市鎮──中堡莊,則位於兩湖之間,水雲相接,清波浩渺,景色尤佳。抗戰軍興,避兵者雲集於斯,我因為曾負責一部分行政工作,也在那兒住過一個極短時期。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曾經到過一個姓朱的朋友家中拜訪。忽然看見大廳中間正樑上,高懸著一方匾額。本來所謂匾,大都是長方形,直立謂之匾,橫立謂之額。而這一塊匾,竟是正方形的,更別緻的,是匾上四個字,似篆非篆,似隸非隸,匾為朱地,而字則為焦黑色,更無上下款識。當時心頗不解,但又不便冒昧相問。後來幾經轉折,才由一位居住當地的老同學,告訴我一段幾乎令人難以相信的神話;那一塊匾,便是一件有力的證據。

原來這姓朱的一家,那時雖稱富有,遠在滿清末年,卻是一戶半漁半農的貧戶。偏偏天公好像存心和窮人過不去,本來這一家是老夫婦兩人,兒子也成了家,並且生了兩個孫兒,一面打漁,一面承種別人的幾畝田,繳租之外,也還勉強可以生活。卻不料,一場瘟疫,先奪去老婆的生命,接著兒子也死了,只賸下翁媳兩人和兩個孫子,不但喪葬之後赤貧如洗,老頭兒更累病了。最苦的是這位媳婦,既要帶兩個孩子,又得伺候病翁。勉強從夏天支持到冬天,已經山窮水盡,連吃的也難以為繼,一家四口,只剩下兩條破棉被。媳婦向來孝順,便將兩條被全給公公,自己情願弄些稻草,和兩個孩子鑽在內面睡覺。可是老頭兒卻憐惜媳婦和孩子,硬要分一條破被給她們,媳婦也只好答應。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降下了一場大雪,又將她們的三間破茅屋壓塌了兩間,只賸下老頭住的一間,在萬般無奈之下,一家三代四口,全擠到裡面去。好不容易混過寒冬。便有一群輕薄少年造出謠言來,竟指他翁媳之間有了曖昧。這翁媳兩人無法自白,尤其是這位媳婦既羞且怒,一時想不開,竟在屋後樹上上了吊,老頭兒一急,也昏倒在屋內一張小方桌上。經過好半會,才被人發覺,莊眾全趕來,正打算代辦善後,忽然陰雲四合,一個大霹雷,紫光耀目,穿屋而下,老頭竟被震醒,媳婦也從樹上震的倒在地上甦醒過來,那張小方桌上,卻被電火燒成「聖帝降福」四個大字。

大家驚異之下,一問所以。先是造謠生事的少年叩頭謝過,自己認錯,接著一看那桌下,已被雷劈成一個大洞,洞裡一個古瓷罈也被劈碎,露出好多金銀來,大家皆認為是這位媳婦的純孝之報。不但流言頓息,朱家也漸漸富甲一鄉,便將這張桌面取下作成一塊匾,懸在廳上作為紀念。

這件事,就科學眼光而言,不免有點怪誕不經,可是據同學羅君告訴我,當時,他的祖父便是在場目睹之一,其他故老也還有不少的人可以證明。至於那塊桌面,則為我親眼所見,四面雖然塗上一層金漆,而字則燒痕宛然,「聖」、「降」兩字,尚不易辨識,「帝」、「福」兩字則一望而知。朱氏翁媳,並不識字,亦無從作偽,雖欲不信,亦不可得,天佑孝媳,當為事實。爰書之,並給為人媳婦者作一個好榜樣。

(節錄自《信不信由你①》文:玄機/鄭康宏編輯,揚善雜誌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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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劇

亡妓索還寄款

我的朋友郁家寶,山東濟南人,其人北人而南相,又俊逸風流,不但精於音律,能唱平劇皮黃,即各地小調,亦無所不能,詩文亦斐然可觀;所以交遊非常廣闊。我們是南京某一個機關的同事,大家都叫他小郁,有些朋友索性稱他玉美人。他也默認,並不生氣。

民國二十四年的一個初秋之夜,大家無聊,在宿舍的一個院子裡納涼閒話。不知是誰起頭說鬼,於是對鬼神之有無起了爭端。但是一向健談的他,忽然成了反舌無聲,於是有人便起鬨說:

「小郁您不開口,到底有沒有鬼,您的高見如何?」

「他本身便是一個風流鬼,我相信一定有內行話可以告訴大家。」

「你們要問這個,我倒有一個真實故事可以說,不過你們一定不會相信,所以還是不說的好。」他抽著煙笑說。

「既是真實故事,那是非說不可,我們相信就是了。」大家看著他一齊說。

「你們一定要我說,這屋內就有鬼,而且我受鬼之託要問一個人。大家還記不記得李韻蘭這個人?」他望著當專員的王輔庭一眼又說:「你答應她的事,為什麼言而無信?如今人家已經找上門來了。」

「小郁,別開玩笑,李韻蘭已經死了半年,我沒有對不起她的事,她怎會找我。」王專員不禁臉上變了色,滿院子也驟然起了一片陰森,令人不寒而慄。

「您沒有對不起她的事,那五百塊為什麼不送還給人家呢?」小郁嚴肅的問。

「我並沒有打算吞吃她的,那錢存在舍親店裡,連本帶利已經有了七百多塊,隨時可以取出來,只是她是一個私娼,如果現在交給她本來所瞞著的乾媽。不是便宜了那老鴇嗎?」王專員又說:「這是只有她和我兩人知道,您怎麼曉得,當真有鬼嗎?」

「她說她有一個妹妹,還有一個男孩子是她和一個姓魏的客人生的,今年已經有五歲了,請您將本利全交給她的妹妹小蘭,作為孩子的撫養費。這事她對您說過沒有?」小郁又說:「她說她妹妹在雙龍巷一家大公館裡當奶媽,也許今天就來找您,怕您不肯給,所以託我告訴您一聲。」

「您怎會知道得這樣詳細呢?果真她妹妹拿收據來,我怎會不給。」

「說也好笑,今天下班之後,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得睡著了,忽然看見一個女人走進來,對我說,要找您討一筆錢,我叫她直接去找您。她說您已打算將這筆錢捐到善堂去,不會還她,並且告訴我她叫李韻蘭,是您的老相好,收據以託她妹妹小蘭帶來,只因從城北來,要九點多才能到此地。我差點忘了,現在也差不多快到九點了,且看結果如何了。」小郁笑著說。

王專員不由默然不語,大家全看著外面。不一會,果然有一個女傭,帶著一個小孩來找王專員,那王輔庭隨即和那女傭一同出去。我因為和小郁私交極好,背人便問她是不是和李韻蘭也有一手,存心捉弄著狡獪?他卻一口否認,並且說:「那女鬼指明是老王想把她的錢吞了,才不得不託他討債。」我對這事,到現在還是將信將疑,但王專員將錢本利還清,卻是事實。他也證明小郁事前和李韻蘭並不認識。

(節錄自《信不信由你①》文:大智/鄭康宏編輯,揚善雜誌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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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

真善人大難不死

民國三十五年春,余避共黨之亂,流亡南京,借住舊王府友人處。附近數家均有蘇北難民,同病相憐,時相過從。有黃其勇者,為魯南人,其令尊人字尊夏,以供職鹽墾公司,久居東臺,亦無異蘇人。嗣因公司燬於日軍,遂藉其分得棉田為生。二十九年,尊夏不幸為共軍擄去,黃君昆季及老母乘國軍勝利進剿之際,得脫虎口,相率渡江依其舅氏,於城中設一雜貨鋪為生。忽得乃父同事王君來信,告以尊夏自被擄後,即被迫充伕役,與王同在一處,均受盡凌虐,輾轉被驅魯南蘇北各地。三十四年在棗莊附近,因聞抗戰勝利,欣喜欲狂,與被脅各人相率歡呼蔣主席萬歲,致被共軍槍決,王因逃入青紗帳,得保性命云云。黃君大慟之餘,遂招魂成服,且百日矣。倏有踵門相訪者,其母出視,則其父也,抱頭痛哭之下,幾疑夢幻。一時鄰舍皆驚,奔走相告,黃君亦自鋪中奔回。初以王君造謠,比痛定相問,乃知尊夏罹難確有其事,而其所以不死者,則有一段類似神話者存乎其間。

緣尊夏在公司中雖一司事,而待人則異常寬厚,更擅岐黃之術,為人診病,從不索酬,故附近農民均甚德之。不圖為共軍所忌,被擄之後,則擬處死,而具保者竟達百人以上,共軍幹部懼釀重大反抗,乃佯允所請,並給以醫務員之名,令其隨軍服務,稍遠即命充苦役。當下令槍決時,已中槍仆地,該共軍忽奉緊急命令他調,遂棄屍於野不顧而去,同時罹難者凡六人,五人皆死,而尊夏則彈自額上擦過,血流滿面,但實際並未入骨,人雖驚仆暈厥,傷實不重,僅擦破皮肉而已。於迷惘之中,忽見一老人笑曰:「君真善士也,不合死,速南行,當有生機,惟大劫將臨,欲免於難,更當修德耳!」

尊夏甦醒後,但見殘月在天,額際痛如刀割,身側邊屍縱橫,而四顧無人,乃起而向南狂奔。行約里許,始見一點燈光,似有人家,復向燈光而行,而燈似移動,可望而不可即。天漸明,燈亦不見,已抵嶧縣之南關矣,固兒時釣遊之地也但幾經兵燹,山川依舊,村落全墟,故居已不可復識。忽睹一老叟,肩糞筐而來,則曾從習醫之族叔也,乃趨前哭拜,告以經過,並乞援手。叔亟曰:「幸遇我,不然殆矣,此間悉為『八路』範圍,再前進,則無異自投羅網矣」。乃邀至家,為之洗創口敷藥,給以乾糧路費,化裝農民,命先赴徐州,並告以妻子均在南京王府巷。尊夏乃依言,先至銅山,輾轉來京。一家團聚之後,更力行善事。首都淪陷之前數日,聞已舉家赴澳門,其後聯絡遂失;但以意度之,鬼神既以渠為真善人,或不至天涯落魄也。

又,吾友川人陸明軒,為人慷慨尚義,頗能急人之急,半生均在軍旅。嘗為吾言,生平大小經數百戰,負傷亦十餘次,均得不死。皆以不作虧心之事,故臨難亦不畏懼;大洪山戰役,砲彈三落渠前均未開花,最後身陷彈坑之中,飛片如雨,袍澤死傷盈百,而渠獨無恙。今以垂老矣,猶常以「多行善,莫做惡」教人。

(本文節錄自《信不信由你①》文:明慧/鄭康宏編輯,揚善雜誌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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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庭

冤魂向法官舉證

王全,蘇北興化縣之法警也,為人勇於負責而不耐思索。民國十七年夏季,王攜一短槍,往北鄉中堡鎮附近辦案,行經湖畔,忽一漁人奔走相告曰:「王頭(清季人民對捕役之稱,時仍未改),此來甚巧,匪首劉老現正藏匿一漁船之中,如帶槍來,可以一舉掩捕也。」王固習知漁人為眼線管竹山,又知劉匪為正在懸賞通緝之悍首,不之疑,立即攜槍同往蘆葦深處。果有一漁舟停泊,一壯漢赤身臥船頭,似已熟睡。管亟曰:「此人即劉某也,攜槍速往,我兩合力以赴,當不難成擒矣。」言訖,促王立即前進。比抵船側,管不撲劉而奪王槍,劉則一躍而起,藏於身下之尖刀已洞王腹,相與大笑,同剝王衣,沉之湖中。蓋管本劉之羽黨,殺王再取其槍。

兩人得手之後,惟恐中堡尚有官中人在,管仍喬裝賣魚,前往探聽消息。比至中堡警察分局門前,管忽大呼鄭局長伸冤。分局長鄭伯承與王為近鄰,親出趨視,管長跪曰:「我王全也,已被管竹山與劉老謀殺,棄屍湖中,還望局長補盜雪恨,我當前導。」鄭大駭,立即率全部員警,將管、劉兩人拘獲,復於湖中得王屍,連夜送縣,並將經過告諸承審員周君,周殊不信。庭訊時,管、劉亦矢口否認。

周於燈下閱卷時,戲曰:「王全!汝如有靈,當知法重證據,鬼神之說,余固無法據以申報也。」言訖,手中紙煙倏似有人奪取,落在卷上,周急締視,則煙燒一焦班,焦處則為從船中抄出雜物清單,末後一項,為布褲一條;並聞王全在窗外悲聲曰:「小的請老爺驗明這條褲子,則證據確鑿矣。」周乃亟命取褲呈驗,則褲上赫然有線挑「王全」兩字,雖經洗滌,刀痕宛然,血跡亦未盡去,乃據以申詳定讞,管、劉二人皆槍決。周君忘其名,亦為蘇北人,因其中年修髯,人皆以周大鬍子名之;鄭君則為余之舊友。二人皆不諱言其事,並時以告人,勗人為善云。

(節錄自《信不信由你①》文:惕悟/鄭康宏編輯,揚善雜誌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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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箴

一、受賄之報

吾鄉余姓,舊稱世宦之家。清道光時,有名侗者,以同進士出身,仕至安徽兵備道,所至均有政聲。時值臬司丁憂出缺,新任尚未蒞臨,由余護印(即代理)。適有大盜丁老虎等八人因案被捕,解省定讞。此八人均為江湖梟傑,羽黨更多,而積案累累,無一不應處死刑,事主又不乏豪勢之家,追案甚急,前任臬司已擬斬立決,祇申詳未出。

余護印之後,昏夜方在花廳小憩,忽聞簷際有聲,一黑衣人持刀一躍而下,單足跪曰:「大人勿驚,小人有異姓兄弟十人,誓同生死,不幸有八人為幹捕用計擒獲,生死惟在大人,如能筆下超生,當獻八萬金為壽,否則請恕粗魯,或不免冒犯矣」。言訖便持刀而立。余佯許之,且以溫語撫慰。明日,黑衣人果易裝命人送蘭花八大盆入署,花底攜藏黃金,余受而緩其事,陽為開脫,而暗示以事主追案不已,無法即為釋放,遂成僵局。余護印為期至短,不久新任官員接印視事,乃盡數處斬之。

余事前即告病返鄉,悠遊林下,而苦於無後,遂廣置姬妾冀有生育,忽夢丁老虎昂然入門笑曰:「大人歸隱納福矣,八萬金需見還也」。余方欲置辯,丁又曰:「大人放心,我輩索錢不索命也!」

余一驚而醒,忽報某姨生男已,心雖惡之而不敢言,以後各妾次第生男,每生必夢一盜索財,心悸之餘,乃已宦囊所得,廣積陰功,凡有善舉,必竭力而為,更皈依佛門唸經茹素,受居士戒。積十餘年共生九男三女,余已七十餘歲,即其長子承善亦十七,惟恐武有力,而不喜讀書,其他諸昆季亦多不肖,僅第九子傳善,克紹箕裘肯苦讀。

余病篤,乃析產為十,諸子各得其一,良田美宅悉歸八兄,其第九子僅承祖業而已,另一份則留充祭田,由族人保管。傳善殊不平,而余某乃背人以實告,並囑不得與諸兄爭論。其後洪楊(太平天國)軍興,捐納之例大開,承善乃盡售其產,捐官出仕,弟相率效之,沉浮宦海均不歸,其中因入危城而以身殉者凡三人,僅傳善以諸生守其事業而終。

作者按:余公本為通儒,出仕更有廉明之稱,其受賄也出於脅迫,既未敢枉法殺人,當時情形亦非書生之所易處,而其獲報如是,則墨吏酷吏之結果可知矣。

(本文節錄自《信不信由你①》文:可君/鄭康宏編輯,揚善雜誌社)

二、坦兇犯,一死一喪子

雷得清是我小學時的同學,他的長子認我為義父,我們之間,既是同窗,又有戚誼。感情可謂不壞。雖然我住在縣城,他住在南區的一個小鎮上,彼此相距三十餘里之遙,而我又不曾到過他家,但他每年總會抽空前來看我一、二次;尤其遇到困難問題時,便會和我商量解決的方法。

民國三十三年春季的一個晚上,得清突然偕同他的妹婿許萼珊來訪,要我幫忙一件事。經過詳談之後,才知道這是一件令人棘手的難題。

原來雷姓在這個鎮上,是聚族分戶而居,大部分的人務農。得清的祖父薄有田產,除耕種之外,還做茶葉生意,經濟情況較好,因此常為當地宵小之輩所覬覦。

有一天晚上,得清的祖父家中被小偷光顧,許多值錢物品不翼而飛。第二天派人四處查探小偷蹤跡,發現鄰村一個李姓乞丐,形跡最為可疑,便認定失竊的物件是他偷的。由於他們缺乏法律常識,不知報警究辦,竟率眾把那個乞丐抓來動用私刑拷打,令他奄奄一息,不多久便氣絕死亡。因而釀成命案。李姓的族人也頗多,見自己的人被雷家活活打死,非常憤怒,公議由族中撥出款項,派人趕到縣城,具狀向司法機關控告得清的祖父殺人,得清聞訊,才連夜奔來求援。

我當時是在政府機關任職,和審判此案的承審員黃某相識,假如向他進言,極可能為他接受。再以得清和我的關係來說,不替他盡點力,他必然不會諒解。但是我考慮結果,不宜伸出援手,原因有二:

第一、那個乞丐被打死是千真萬確的事,得清的祖父無論是殺人或傷害致死,都有刑事責任;如果幫助他推卸罪責,豈非顛倒黑白、有失公道?不僅李族生者難以甘心,而且死者冤不得伸,何能瞑目於地下?

第二、我的祖父和父親都是終身服務於法界,均十分廉潔公正。祖母對於這一方面極為注意。有一次,一個鄉人因殺人畏罪,夜間跑來我家,央求父親代為撰狀並設法開脫。起先取出銀元一百元,奉為報酬;父親拒而不受。這個鄉人見父親不肯幫忙,惶急之下,立刻加上銀元一百元,共為二百元,排到客廳桌上,更跪地苦苦哀求。祖母在內室隔著竹簾,目睹此一情狀,惟恐父親禁不起哀求,徇私答應,連忙親自捧茶出來待客;乘機暗中向父親使個眼色,阻其接受。父親本來無意幫忙,於是斷然地拒絕了。母親在我幼時所追述的這一幕「暮夜拒金」的往事,當晚在我腦海裡再度浮起。

由於以上兩種原因,我顧不了得清與萼珊的責怪,婉拒了他們兩人的要求。不久我因職務變動,奉調離開家鄉遠赴外縣工作,日夜忙於公務。對於此一案件的發展,也就不加聞問了。

一年後,我請假一個月返鄉料理家務,從親友口中,驚悉許萼珊因為別的案子被司法機關拘押,染病保外就醫,不幸逝世。是時年僅三十出頭。另外一位在法界工作的高姓好友,也遭喪子之痛。他們兩位對於得清祖父殺人一案,都曾出過力,尤其萼珊,多方奔走,不遺餘力,親手行賄,打通關節。才令得清的祖父免罹法網。曾幾何時,慘禍便接踵而至,許君正當壯盛之年,撇下嬌妻幼子,遽爾與世長辭;高君雖然喪子,但夫婦都很年輕,還有再度生育可能。兩人所受的報應,顯然因為當時情節之不同,而有輕重的差別。

由此可見,天道是至公至正的。倘若我當時徇於私情、昧了良心接受要求,盡力設法為其卸脫罪責,以後同遭惡報,實大有可能;屍骨早寒也說不定。每念及此,我不禁為自己捏一把冷汗!

(本文節錄自《因果奇觀②》文:陳雪喬/鄭康宏編輯,揚善雜誌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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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松雪行書

廖五爺

天津王杏林是我一位老同學的姨父在北洋軍閥時代當過兩任縣長還代理過軍法處長因此弄了不少錢除大太太而外有兩個姨太太二姨太太紅香是北平韓家潭的妓女出身貌只中人之姿卻非常淫蕩潑悍王有姊二人長姊嫁一小學教員不幸夫婦皆染肺病相繼亡故只留下一個女兒廖鳳英由王妻方氏收養在家命隨己子心武讀書鳳英聰明好學貌亦娟秀兩小無猜亦相愛好自紅香入門方氏積憤成疾另一姨太太亦因之失寵紅香遂成操家政大全的女主人王對之更由愛生畏不敢稍拂其意因之紅香氣燄也更盛對於婢僕稍不如意鞭撻立施家人畏之如虎鳳英年僅十四偶因小婢被撻稍稍勸解致觸其怒遂不許入學命代小婢伺候鞭撻更甚並以煙籤刺其手臂腿股王及方氏均不敢爭新武稍一相勸亦遭波及

有一天晚上鳳英失手碎其煙塌所用的小壺紅香怒極竟將其倒懸門上用火焚其秀髮纏綿病塌之方氏忽然一躍而起,奔至房中一伸手就打了紅香一個嘴巴厲聲說:「你這臭窯姐兒不過一千塊錢買來的賤貨姓王的寵你我管不著你竟敢糟蹋咱們廖家的孩子我要不報應你,也不算是廖五爺。」說完竟將鳳英放下那聲音完全是一個蒼老的男人

紅香被打一怔之下以為方氏袒護甥女立刻撲了上來不料方氏有力如虎一下按倒卻用倒懸鳳英之繩將她綑了也倒吊在門上用她平日打人的鞭子打她紅香起初還哭罵繼則求饒終則昏了過去王聞訊奔來方氏一見就說:「姓王的小子你還記得廖五爺嗎?你把一個小老婆縱容得無法無天,也就罷了,為什麼讓她凌虐咱們廖家的孩子?」

王一聽那聲音,竟是做過淮軍記名總兵的老親翁廖五爺心知厲鬼附體連忙跪下求饒

方氏又冷笑說:「你這小子將來自有報應,我也懶得說什麼。我這孫女兒算是交給你了,再敢這樣待她,妳可等著我的。」說完便倒了下去,好半會方才醒來,仍然還是病懨懨的老樣子。

紅香卻被打折了一隻右手臉上也被鞭子抽得傷痕累累從此兇焰全熄隔了幾年王在一次戰爭之中死於炮火之下紅香隨著他也送了性命鳳英則畢業於女子師範嫁了一位中級公務員輾轉到了南京民國二十年我曾在一次宴會之中見過彼時已經三十多歲有了兩個女兒為人非常賢淑寫一手趙松雪行書也極其漂亮朋友之中還有人藏著的墨跡據我那同學告訴我這為廖總兵是淮軍宿將生平妒惡如仇以致憑他汗馬功勞雖然已經記名總兵實缺不過一個參將。五十以後,便歸退林下,隱居北平以傷科為生,確實是一位正人君子,一直活到八十以外才去世。

(節錄自《信不信由你①》文:太玄/鄭康宏編輯,揚善雜誌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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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

淫之結

新北中和連城路殺人犯彭水圳,與被害人彭水源是同胞兄弟,父母早年亡故,遺下昆仲六人,彭水源居長,彭水圳行五,五十二年十二月犯案時年方三十二歲。彭水源有子彭XX,娶吳XX為妻,XX頗具姿色,夫入營當兵,不耐春閨寂寞之苦,近水樓臺,竟與年青叔叔彭水圳通姦,彭水圳因之被控妨害家庭,在法院訴訟中。由於妨害家庭案件,依刑法規定,屬告訴乃論之罪,事後雖經親友調解,由彭水圳支付一萬元賠償費而告息訟,但雙方積怨日深。

五十二年十二月十日凌晨二時三十分,兄弟舊事重提,彭水圳頓萌殺機,將乃兄彭水源用番刀砍殺,當場斃命。案經最高法院判處死刑確定,於本年十一月八日發交臺灣高等法院檢察處派員執行死刑。人生之痛苦,莫過於臨刑時之剎那間,彭水圳在行刑前泣不成聲,深表悔悟,頻頻請檢察官轉之其弟代為養育子女。

展望每日新聞或雜誌上有些殺人消息,又例如轟動社會的深山裸屍案,犯罪事實雖不相似,但犯罪動機皆與「色」字攸關,古人嘗謂:「萬惡淫為首」,誠是至理名言。

「食色性也」;「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英雄難過美人關」。我國古代聖賢並不否認「性」之為人類本能。因性之本能為動物所共有;「人之異於禽獸者幾希」,人畢竟是人,有異於禽獸而為萬物之靈者,乃其能以人性克制獸性,使動物本能不至於悖乎人倫,悖乎人道。逾此,則人又何異於禽獸?成語中,比喻此類悖乎人倫悖乎人道之人為「衣冠禽獸」。

亂交與不正常之縱慾,非屬「性」之調劑,而是「淫」之墮落;傷身體,敗德行,以此為厲階。久而久之,則人為動物本能所支配,獸性侵蝕人性;從思想以至言行,便形同禽獸,科學時代的今日稱曰:「色狼」。記得在新聞上曾看到人面人身露出狼尾巴之漫畫――「色狼」;既無羞恥之心,更無道德觀念。只求肉欲,無所不為,喪盡天良,無惡不作。彭水圳之伏法,正是淫之結局,警世寶鑑。

自來「淫」近殺,為消弭殺風,不能不從戢止「淫風」、弘揚宗教著手,凡人應在「性」與「淫」之間,確立分際,嚴加防範。

(節錄自《信不信由你①》文:林催崇/鄭康宏編輯,揚善雜誌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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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

孝子失船復得

民國三十七年冬季蘇北部隊撤退之際民眾因恐共軍屠殺紛紛逃向江南是時汽車和內河小輪船完全停航,所恃為交通工具者,只民間小船而已六圩一帶,難民麕集,即此小船亦不易得,往往一家數口蜷伏於載重三、四十石之小船,一出江口,便隨波上下,不克自主,生命只有委諸雙木槳一布帆,若稍有江風,則驚濤駭浪,更危險萬狀。但苛政猛於虎,人們甘冒萬險,而不願居留於赤色恐怖之中,小船仍舊銜頭接尾,橫江而渡,有若干無船的人,則望江興嘆。

當時有一隻小船,內載一對夫婦,帶了兩個孩子,夫婦兩人親自操舟,才到江邊,忽然來到了一伙人截住此船一擁而上將船上的四人全趕上岸,竟奪了那隻船,出口而去。因來的人持有槍械,四人無法抗拒,只有哭的份兒,尤其是那女的竟欲投江自殺。這時忽然來了一條大船,船頭上除水手而外,還有一位老者,見狀立命停船,一問那男子出事經過,即命四人上船,一同渡江。那一對夫婦千恩萬謝的帶著千恩萬謝的帶著小孩上船,彼此又問姓名、籍貫,才知道那位老者姓朱,乃係一位水巡隊長,原駐瓜揚一帶,奉命撤往鎮江。那一對夫婦,男的姓黃,雙名金成,女的是他妻子劉玉香。黃金成原係裡河農村之中的一名保長,小船上不但備有三月口糧,還有點細軟,全被奪走。那條大船因為帆高風滿,一出口便很快駛到江心,但是風勢越來越大,水手們唯恐出事,乃改駛金山河。船才進了蘆花灘,忽聽灘上狂呼救命,再看時,只見一隻小船,已被大浪沖上了灘,船上好幾個人全被浪花捲去,只賸下一個人,正抱著桅桿高叫著。

「隊長,那是我們的船,求求你,幫我弄回來。」那一對夫婦都叫了起來。

接著又是一個大浪,將抱著桅桿的人也捲了下去,船卻被浪送到了河內。黃保長夫婦,什麼也不顧,便待跳下水去取船,朱隊長慌忙攔著,命人將大船移了過去,用竹篙將小船鈎住,讓那一對夫婦過去一看,除雙槳已折了一隻而外,竟一物未失,船也完好如故,兩人便仍舊帶了孩子過船而去。事後據黃保長的朋友告訴人說:「黃家世代行善,施藥施食已達百餘年,黃保長本人也是一為著名的孝子。」大家都說這一次兩人的小船失而復得,或許便是天佑善人孝子,亦未可知。

(節錄自《信不信由你①》文:明德/鄭康宏編輯,揚善雜誌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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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大革命

一、雷殛孽子

紀曉嵐說:太僕寺卿戈仙舟曾提到,乾隆戊辰年(1748),河間縣西門外的橋上,有一人被雷震死。但是,他的屍體仍端端正正地跪在橋上,並不倒地。手裡還舉著一個紙包,雷火也沒有把紙包燒燬。打開紙包一看,原來裡面全是砒霜,大家都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不一會兒,他的妻子聞訊趕來,見到他這樣死去,竟然不哭,且說:「早就知道你會落得這樣下場。只怪老天爺對你的報應太遲了」。人們細問根由,他妻子說:「他經常辱罵自己的老母。昨天又忽萌惡念,想買砒霜把老母毒死。我苦苦地哭勸了他一夜,他還是不肯聽從。所以才會遭天打雷殛!」

二、「叛國逆子」的下場

我的朋友卜興夏,向來是一個無神論者,對於鬼神果報之說從不承認;因此得了一個「不信邪」的外號,他也以此自豪。日前忽然從香港來臺,接談之下,豪情猶昔,而立論則一反囊昔,不但相信有鬼,更對果報之說持之甚力。我不由大為驚異,便向他一問所以。他笑著說:「天下之大,本來無奇不有,我是受了事實教訓,所以觀念不同了」。

「什麼事實,竟能將一個『不信邪』的改變過來?」我又問他。

「你知道油不透這傢伙嗎?」他又笑著說。

「我知道,他是在南京開估衣店的尤老闆的兒子,聽說為了投共,連他爸爸都宰了。這種人提他做什麼?」原來這油不透姓尤叫尤老高,是我們在南京時的鄰居。平日對他父親就不十分孝順,後來我們離開了南京,就聽說他當了共幹,為了表示革命,連尤老闆也親手用刀砍了,還以大義滅親自居,所以不願提他。

「這傢伙在大陸淪陷之後,由下級共幹而中級,竟爬到偽公安分局任要職,可是,在這一次所謂文化大革命之後,竟連自己的命也革掉了」。他笑笑又說:「他不但死得極慘,而且死得非常之奇。因為他的死,也使我相信鬼神果報了」。

「怎樣的慘,怎樣的奇呢?能令你相信,可不容易」。我也笑笑。

「他是被七、八個紅衛兵,你一刀我一刀碎剮了的,你能說不慘嗎?奇是奇在他已經知道他的『同志』們要鬥他,已經決定逃向上海,忽然他的老子白晝現形,渾身血污,指著他大罵,並且說他的報應到了,需要二十七刀抵償他挨的那兩刀。結果不到十分鐘,他便被拉出去亂刀捅死。臨死還大叫爸爸饒命呢,你又能說不奇嗎?」卜興夏停了一下又說:「我這『不信邪』的外號,便因此被打碎了」。

「你久已到了香港,這是南京的事,你怎麼知道?」我又問。

「我雖在香港,他的兄弟尤志明已經逃了出來,這是尤志明親口告訴我的,還能假嗎?他的老子還告訴他,惡有惡報,時候已到,那些以殺人為政治手段的,一個一個全該遭報呢!

我本來對這些傳聞不太相信,可是出自一個不信邪的人之口,就不得不信,所以用來告訴大家。(文:有徵)

三、不孝逆子,餓死親娘

兒女不孝孫無情,狠心餓死老娘親。

試問人間情何在,蒼天不恕負心人。

我的鄰居給我講述了兩段發生在她們家鄉的事情,問我這是不是佛說的因果報應。

在中國吉林省某縣,一個村子,一家八口人在不長的時間裡演繹了一場人間悲劇。十里八鄉都知道這件事。雖然他們不懂什麼叫佛法,卻都知道這叫報應。這一家的父母在幾十年的歲月裡,面朝黃土背朝天,拉扯大三個兒子、三個閨女共六個子女。並一個個為他們娶了媳婦,蓋了房;嫁了閨女,帶走了嫁妝。這該有多麼不容易,是顯而易見的。當被生活壓彎了腰的老爹送走了最後一個出門的閨女,自己卻積勞成疾,永遠地躺下了。村裡人為他感歎,說他命苦,然而他老伴的命卻比他更苦。老爹走了不到一個月,老娘因腦溢血,也躺在了床上,留下個半身不遂的毛病。雖然還可以自己用左手往肚裡送飯,也能夠去廁所解手,但必須有人照顧,攙扶才行。

這六個子女(還不算他們的孩子),共十二個人又是怎樣對待這辛苦了一生的母親呢?

開始一段時間,他們安排兩個人一班,輪流照顧老娘,也還說得過去。時間一長,跟著老娘的三兒子和媳婦就厭煩了。先是嫌人多添亂,摔摔打打,說三道四,後來就指桑罵槐,跟妯娌和大姑子、小姑子吵了起來,乾脆不讓人家來護理了,也不讓送飯。起初他們吃飯時還給老娘送去點吃的、喝的,後來發現吃了喝了還要上廁所,三兒媳噁心幹這個活,就開始給老娘減飯減水,有時一天也不給送點吃喝。其他子女與三媳婦不睦,十天半月也難得來一次。有一次三女兒來看老娘,發現老娘少氣無力,仔細聽才聽見老娘說:「我餓……我餓……」於是跑進三哥屋裡,想給老娘找點吃的。沒想到三嫂聞聽大發脾氣,跑進老娘屋裡大喊道:「你剛吃了兩碗稀飯,怎麼又要吃的?要是撐死怎麼辦?你的閨女還會說我們不孝順你呢!」在三女兒堅持下,總算給老娘餵了幾口飯。餵飯時,三女兒趁三嫂不在屋,把手伸進被子裡一摸棗老娘的肚子癟癟的,證實三嫂講的是假話。於是第二天,三女兒給老娘送來了六個雞蛋,老娘簡直是狼吞虎嚥,一口氣就吃光了。過了一會,好像有了點力氣,她對三女兒小聲說:「你們不來,他們一點水和飯也不給我吃,是想餓死我呀」。又過了些天,二女兒家吃大蝦,給老娘送來了兩隻,正在喂老娘吃,被後進來的三兒子看見,上前一把將碗打翻在地,並用腳將兩隻蝦踩爛,憤怒地責罵二妹不該讓老娘吃大蝦,說腦溢血病人不易吃補品,補的血多了還會腦溢血,死了你負責呀?並說,如果你們誰要再管老娘的事,我就把老娘給你們送去,不要只管吃不管拉!他們一家的情況村裡早就傳的沸沸揚揚。許多人勸大兒子,勸其他孩子快把老娘接到自己家來養,可是始終沒有一個孩子響應。沒過多久,老三院子裡就傳來了哭天喊地地叫娘的聲音,辛苦了一輩子的老娘終被病魔和飢渴,以及比病魔和飢渴更凶殘的黑心逆子奪走了生命。

凜冽的寒風呼嘯著,彷彿震天撼地的哀樂,伴隨著一群披麻帶孝的不孝兒孫走向墓地。大把大把的紙錢被拋向空中,卻被發怒的寒風奪去……

死亡好像認準了一條道,接踵光臨這個家庭。

一個月後,大兒子因腦血拴住進了鎮醫院,雖經搶救免除一死,卻留下個半身不遂的毛病。後來竟然也能蜷著胳膊拉著腿出現在街頭巷尾。

在大兒子出院才一個月時,二兒子和大女婿前後幾天相繼住進了鎮醫院,診斷結果全是腦血栓。二十天後,上邊兩個還沒出院,二女兒也以同樣的疾病住進了鎮醫院。

二女兒出院的第二天,三媳婦也來報到,不過這次不是腦血栓,換成了胃穿孔。三兒媳還在打著吊針,三女婿騎自行車不小心撞在了拖拉機上,飛出兩米多,被送到醫院時雖然還有口氣,但全身多處骨折,外加左膝蓋骨骨裂,右膝蓋粉碎性骨折,一連幾個月下不了地。

老太太死後一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她的子女及其配偶,相繼光臨這家鄉鎮醫院,每人出院時都花了一萬多塊錢。難怪有人詼諧地說:鄉鎮醫院被大款們承包了。從沒有拿過獎金的醫生護士,每月都領到了一百多。這種「走馬燈」似的住院,全是一家的人。在那段時間裡,一傳十、十傳百,十里八鄉,成了人們田間地頭,茶餘飯後的談笑資料。雖然當地信佛的人很少,但每個參與聊天的人,口裡都會說一句:「活該,這是報應啊!」

到這還不算完,上邊說的半身不遂的大兒子,有一天走在大街上活動手腳,突然間腿一軟,一頭栽倒在一輛剛好路過的汽車的大燈上,被撞出一米多,傷及大腦,成了植物人,據說至今還在家裡躺著。不久二兒子得了肝炎,折騰了一年多死了。再往後大媳婦也得了腦血栓,現在已死亡。往後還會發生什麼事,不得而知。我的鄰居說,老太太的孫子、孫女、外孫子、外孫女,差不多都是老人一手照顧大的,而在老人患病住院期間竟沒有一個人去看望老人,讓人聽了感到寒心。但願有善知識教給他們佛法,轉變未來的命運。否則天理昭彰,他們的結局將不堪設想。

逆子故意餓死患病的親娘,雖然民未舉,官未咎,沒有受到國法的制栽,但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些不孝子女一個接一個受到惡報。這真是,世上萬事萬物都在說法。善人說善人的法,惡人說惡人的法,人說人的法,畜牲說畜牲的法。你要是明白了,衣食住行都可以實踐佛講的法,經就是路,怎麼走法,決定權在你自已。

我將這個生活當中的因果報應現世現報的故事寫在這本小冊子裡,就是為了警示那些不孝順爹娘的逆子趕快改邪歸正,否則惡報來時,悔之晚矣!(文:果卿居士)

(第一則節錄自《紀文達公筆記摘要》,紀昀著/演蓮法師譯;第二則節錄自《信不信由你①》文:有徵。圖:黃花崗雜誌/鄭康宏編輯,揚善雜誌社;第三則節錄自《現代因果實錄一》,果卿居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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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冤釋結

福建福鼎縣城北行約五、六公里之遙,便可看到一座新建不久而巍峨寬敞的佛教居士林,矗立在田野之間。四季遊人如鯽,香火很盛。早晚課誦不絕之外,還有人為啟建功德道場,都由年輕的林友主持其事。

附近有一黃某(忘其名),二十九年冬突然病倒,醫藥無法起其沉痾。一天傍晚,朦朧中見一兇漢伸手向他索命,嚇得昏了過去,經過灌救甦醒之後,追述所見情景,猶有餘悸。以後其妻商請佛教居士林替他超渡亡魂,解冤釋結。當放燄口之夜,黃某已能行動,坐在燄口台上「主法」的背後悄悄觀察。及至即將施花米時,只見上次向他索命的那個兇漢跨進大門,站立在燄口台的前方正中,後面跟著很多鬼魂。直到花米施完之後,仍由大門蜂擁而去。從此病體完全康復。

筆者當時為居士林理事之一,故知此事的始末。但究竟是今生或前世所結下的冤孽,除了黃某本人,沒有第二者比他更清楚的。

(節錄自《信不信由你①》文:國勝/鄭康宏編輯,揚善雜誌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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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犬

義犬小黑

抗戰之初,東南迫近戰火各地,富有之家,全以上海為樂土,一時難民麕集,我的朋友黃仲義也是其中之一。他雖然生長在蘇州,卻道道地地是一位蘇北人。當時住在法租界,一個弄堂內面,忽然有一條小黑狗跑來,搖著尾巴,拱著兩隻前爪似有所求。黃先生當時沒有注意,他的獨子小三兒,卻以為好玩,便一把抱牢收養下來。小狗非常馴善,尤其是對於小三兒,一刻也不肯離開。卻不料三、四天後,附近有一位廣東朋友找上門來,說那條小黑狗是他用三塊錢買來進補的,要討回去。黃先生因為那位廣東朋友是鄰居,又為人耿介,立即把狗還他;可是小三兒卻說什麼也不行,那小黑狗也人立起來,拱著雙爪,頻頻點頭,好像還有眼淚。黃太太一看,便和那廣東朋友情商,願給三元,將那小狗留了下來。那廣東朋友,看到這種情形,也有點感動,只好收錢走了。這樣不但小三兒高興,連小黑狗也一陣歡跳,偎在黃太太身邊。這一來黃先生一家人,全對這條小狗有了情感,每一個人都喜歡牠。

事隔一年,小狗漸漸長大,生的非常威猛。江南一帶也都淪陷,黃先生在江北還有產業,每年循例要帶小三兒回老家掃墓,料理財產。臨行之際,小三兒一定要帶狗去,黃先生拗他不過,只有答應。等到了蘇北鄉下,卻不料那地方已經有了共軍,回家不到三天,共幹徐四麻子便來尋他晦氣,莊眾對黃先生雖然不錯,但徐是一個著名惡棍,大家也無可奈何,不敢說什麼,只有勸他父子快逃。兩人連夜逃命。彼時,共幹初到,出入境控制還不甚嚴,等到從田中走了二、三里,徐才知道,一人帶槍來追,黑夜之間,黃先生心中一慌,不料陷入水田,小三兒驚的失聲痛哭。徐四麻子,一連開了兩槍,全沒打中,但已趕到,掙笑著,喝令兩人跟著回去。

突然,嗚的一聲,徐四麻子只覺得肩上似被什麼東西撲上,忙一回頭,小黑就勢在他項上敬了一大口,正咬在咽喉上,連人帶狗倒了下去。那狗衛主情切,一下咬著不放,徐四麻子空有一支步槍,卻無法抵抗,不一會便被咬斷氣嗓死去。黃先生已從田中起來,一看已闖了大禍,只得帶了兒子和狗一同逃離家鄉,重回上海。原來他父子逃命心切,起先從老家出來時,竟忘了小黑,但那狗卻從後面一聲不響追上來,而將徐四麻子給咬死了。從此以後,黃先生不但待小黑如同家人,更許願放生行善。民國三十五年間,我在上海一位居士家中遇見黃兄,他除將情形告訴我之外,並且說小黑仍健在。

(節錄自《信不信由你①》文:太玄/鄭康宏編輯,揚善雜誌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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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赦

獵人的話

大約是民國卅七年的春天,有一個朋友約我到蘇州去,可是等我到了蘇州,他卻因為一件極重要的公事到徐州去了,只留下一封道歉的信。我滿懷惝惘,獨自一個人跑到荒邱山去解悶,百無聊賴的在冷香閣上,坐對殘梅,真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忽然看見一位青年朋友,用一個網袋,裝著兩隻斑鳩,慢慢打開袋口放去,口中還喃喃地誦著放生咒。

「先生,您是在放生嗎?」我因為看見那位青年一身西裝,居然雙手合十,十分虔誠的做這事,不禁好奇的問。

「是的!不能說是放生,我只是補過而已。」他含笑的答覆。接著又說:「您以為我是一個穿西裝的青年人,不該迷信嗎?」

「不!一個人能發善心,與年齡和穿著,並沒有什麼關係;不過一個青年人肯如此做,確有點可貴而難能,倒是真的。」我有點訕訕的,連忙解釋著。

「您別這麼說,我根本就不是什麼善人,在六個月以前,我還是一個極其殘忍的獵人。現在只是懺悔與補過而已。」他說著,又自我介紹,彼此相互寒喧之下,才知道他性高單名一個盛字,不但是一位世家子弟,更是一位神槍手,祖籍河南朱仙鎮,父親是一位中級軍官。他從小便愛玩槍,更外喜歡打獵,不管步槍、手槍、獵槍,無不百發百中,任何的鳥獸,只一遇上便無生理。抗戰時期,他本在重慶讀書,每逢假期,唯一的嗜好便是打獵。打得鳥獸便就地烤吃。勝利之後,回到河南鄉下,仍舊如此,他的老家,離開朱仙鎮還有二十多里,早有共黨活動,他仗著自己是神槍手並不害怕。

可是不幸,他在一次打獵回來,遇上了大隊八路,成了俘虜。共軍把他押到他的老家,找出人來鬥爭,好幾次幾瀕於死。最險的一次,是用他做活靶讓紅小鬼們用梭標來刺,渾身上下中了十多處傷,但又不讓他死去,傷全在四肢,其恐怖與痛苦可以想見。如此者三、四天,才由國軍把他救出,人已奄奄一息,好不容易才經醫治好了,送他到蘇州他的叔叔家裡去。他因為嘗夠了恐怖與痛苦的滋味,才想到鳥獸之被槍彈打傷和垂死的恐怖,和他的遭遇一樣,於是痛改前非,不但不再出獵,並且皈依佛門,發願放生,見到有人出賣野味,只要是活的便買來放生,受了傷的,也設法替他醫好,再送到郊外去放。這兩隻斑鳩,便是從七里山麓才買來的。他說到此處,看我沒有表示什麼,怕我不相信,又補充說:

「您沒有那個經驗,也許不知道我是受盡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任人宰割的痛苦,如今每一回憶,還不寒而慄呢。」接著又喟然說:「人如此,鳥獸又何嘗不如此呢,您總不能說我是迷信吧!」

(節錄自《信不信由你①》文:浪花/鄭康宏編輯,揚善雜誌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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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父舐犢

民國卅八年的四、五月間,正是一個極紊亂的時候,尤其是浙贛路一帶,難民麕集,扶老攜幼,沿著鐵路公路,向西南逃去,一時妻離子散,情況極慘,而路上的土匪、土共出沒無常,殺人搶掠,幾乎不算一回事。

這時候,衢州、江西之間,國軍已經撤退,有一位姓江名青峰的老者,帶著他的女兒,各揹著一個包袱,正在公路上向前走著,因為年邁力衰而又中暑突然倒了下來。那女兒巧珠,是一個才十六歲的孩子,手足無措,只有抱著父親痛哭。恰好有七八個難民走過,其中一個中年人,上前問明情形,立刻取出一瓶痧藥,從老人鼻孔吹入,不一會便甦醒過來。那老人猛一睜眼看看女兒便說:

「巧兒,我怕不中用了,可憐我們千山萬水逃了出來,我竟不能和妳去找妳大哥了,這卻如何是好?」說罷不禁淚如雨下。

「老先生,您這是急痧,既已甦醒過來,就不要緊,不必難受。你到那裡去?前面不遠,也許有汽車可搭,我送你們父女去便了。」那中年人一面勸慰,一面說著。

「我們打算到廣州去,可是帶的錢已經所賸無幾了,那裡還能搭車?」老人看了他一眼,又流出淚來。

「不要緊,我到香港去,也非經廣州不可,錢您不用管,我送您父女去就是了。」中年人又說。

「先生貴姓?萍水相逢,怎能打擾您呢。」老人勉強撐了起來。

「我姓梁,叫梁仁。大家都在難中,不必客氣,您老人家,只要能走上三里,就有法子了。」那中年人連忙和那少女扶著他一同前進,但走不多遠,那老人又倒了下來說:

「梁先生,我實在不行了,先生如肯行善,只求您將我這女兒帶去給他的大哥穉雲,我死也感激您;要是尋不著他大哥,您便把她留在身邊也行。」江老者勉強說完,臉色大變,便斷了氣。

巧珠不由放聲大哭,梁仁又極力相勸,於找人埋葬老人之後,真的帶同巧珠輾轉到了粵漢路上。幸而過了衡陽,火車還通,但因軍用關係,卻無法上車,兩人露宿在車站,夜深之後,忽見江老者匆匆走來說:

「梁先生,您真是好人,到廣州的火車不必上了,你們快到桂林去,等到了那裏,再繞道過去,只到梧州,便無事了。」說罷便不見了。

梁仁和巧珠不由吃了一驚,但兩人所見全是一樣,不由不信,便依言繞向桂林,再由桂林取道梧州,平安到了廣州。事後才知道那班火車,中途遇上共軍襲擊,死傷極重。更奇怪的是梁仁和巧珠到了廣州,巧珠的大哥穉雲已在事前得江翁示夢,在碼頭迎接,除在梁仁致謝而外,並遵乃父之命,備了三百元港幣,算是巧珠一路旅費,和埋葬江老者的費用,梁仁雖然沒有接受,但是一算所費之數,恰好相符,心中更外吃驚,卻想不出一個道理來。我因為和梁君在南京一度同事,這是在香港時聽他親口所說的。梁君向來待人誠篤,決不會妄言,則鬼神之道,也許是真有其事了。

(節錄自《信不信由你①》文:近人/鄭康宏編輯,揚善雜誌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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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當益壯

卞老頭

天漸漸黑了下來,公路上好似籠了一重薄霧,電燈是亮了,還顯得有點黯淡,這正是黃昏時候。王小玲揹著書包獨自走著,她因為要將那張壁報上的刊頭畫好,所以回家遲了,心中有點慌,也有點怕,尤其郊外那條公路,人家距離較遠非常冷落,要到車站,還有一段路,正耽著心。

「吆 !小妞兒,妳是從哪來的,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突然一聲口哨,接著走上來兩個太保學生,一路笑著,便攔住去路。

「妳怎麼不開腔,我請客,難道還不願意?」兩個太保之中,一個長滿青春痘的,已經到了身邊,帶著輕薄的笑。

「別裝模作樣了,妳這個時候,還在這裡,一定是逃家出來的。那更好,我們先去看電影,看完電影吃小館子,然後,我帶你到一個地方去住上幾天,包你痛快滿意。」另一個瘦高條子便來拉她的手。

「救命啊 !」她立刻掉頭就跑,一面狂叫。

「好丫頭,給臉不要。這裡沒有人,我倒看你跑到哪裡去。」那瘦子一聲冷笑,又向那一臉青春痘的太保說:「快逮住她,別讓她跑了。」

「小妞兒,妳向哪裡走?」那一臉青春痘的太保飛也似的趕了上去,一下攔住,便亮出一口彈簧刀來,又獰笑著說:「還不快些跟我們走,要不然,老子便先捅你兩刀。」

「啊哎 !」那女學生驚得直挫了下去。

「好小子,還不給我住手。」一聲大吼,便似晴天起了一個霹靂,忽然從垃圾堆後面縱出一個人來。

「你算是什麼東西,也敢出來干涉我們的事。」那太保一看來人,滿臉泥汙,一身破衣,只是一個撿破爛的老頭,不由膽氣一壯,也厲聲的說。

「你這小子是那個祖宗無德的東西生出來的,白晝持刀威嚇人家女孩子,還敢發橫?」那老頭猛一伸右手,就是一個大嘴巴,幾乎是同時的事,他的左手也伸了出去,只用三個指頭,便刁住那太保的脈門,一下奪過刀來。那太保挨了一個嘴巴,只打得眼前金星直冒。還沒能吭氣,右手又痛徹心肺,加之半邊身子一麻,忍不住大叫一聲,便直挫了下去。

「膿包,憑你這小蛋蛋子,也敢欺負人,我今天只算是替你老子娘教導你。」那老頭一看那太保齜牙咧嘴坐在地上,左手捧著右手,兩隻眼睛已經流出淚來。又笑說:「痛嗎?你們拿刀子捅人,別人痛不痛?」

「你這老雜種,竟敢欺負我的弟兄。」說著,便見人影一閃,一把武士刀已經當胸刺到。那老頭一看,正是另一太保,哈哈一笑,一挫身抬腿便踢向他的手腕,那把武士刀被踢得飛起來一二丈高,那太保也狂叫一聲,捧著手腕,便待逃走。

「你打算走?可沒那麼容易。」老頭乘勢一個掃膛腿,那個太保立刻倒了下去。老頭卻大笑說:「我老卞打過日本鬼子,宰過八路,這一雙手也不知殺了多少敵人,對付你們這兩小蛋蛋子,真是大材小用了。要依你們方才得橫行霸道,欺負一個小女孩子,就該重重教訓一頓才是;不過,那麼一來,你們這兩付嫩骨頭也受不了,還是讓你們到警察局一趟,讓法律制裁你們的好。」

「老……老伯伯……謝…謝謝您。」那女學生已經從地下爬了起來,抖戰地說著。

「妳別害怕,快隨我先將這兩個小蛋蛋子送到警察局,我再送妳回家去。」

「不用送,我們來了。」一位警官,帶著兩位警員,已經乘著一輛警車趕到。那警官一看老頭笑著說:「老卞是你呀,方才有人打電話給我們,說這裡有兩名太保在殺人,正和一個撿破爛的老頭拼刀子,我早猜到是你了,你大概又在行俠仗義呢。」

「殺人是沒有,拿刀子威逼女孩子打算綁架卻是真的。大概是我手腳重了些,這兩個膿包正再流眼淚叫媽呢 !張巡佐,您先瞧瞧,真是斷了胳臂腿子,官司由我來打,決不會讓您為難。」老頭笑著,一手向那警官遞過那把彈簧刀,又撿起地下的武士刀說:「我是正當防衛,也許可以減刑的。」

「你們打算向哪裡走?」那兩個太保,一見警察趕到,不顧傷處疼痛,都從地下起來,拔腿就跑,卻被兩名警員捉住,上了手銬。

「喔 !這兩個小子都是有前科的。」那警官一笑又說:「看樣子就是傷了也不重。你不但是正當防衛,而且是基於義憤。不過,你一定也要到局裡去作證的。」接著略問那女學生出事經過,便一同到警察局去。那兩個太保因為有兩把刀和被害人證明又是屢犯,並未抵賴。至於傷勢,一個臉上微腫,右手腕餘痛尚在,另一個也只右手挨了一腳,並沒有什麼傷痕,只求免送法院。三家家長也聞訊趕到。女生王小玲的父親王學仕是一位公務員,一見卞老頭,千恩萬謝之外,又拿出五百元來給他。老頭大笑說:

「王先生,你別看我是一個撿破爛的,我救你們小姐可不圖什麼,那只是義不容辭的事。你如真要謝我,不妨送到慈善機關去,我是一樣領情,錢我一時還用不著。」

接著那瘦高條子太保的父親路平又將他扯向一邊,說明自己是個富商,願意拿出一千元來,只求把事按下來,免得丟人。卞老頭卻正色地說:

「路先生,這是你說的嗎?你既怕丟人,平日為什麼不加管教?令郎已是屢犯了,既到了這裡便是公事,我可不能受你這個不義之財,也受不了這個侮辱。」

「路先生,你錯了,這位卞老先生,在我們這裡,已有兩次拾金不昧;他連上萬的鈔票全交到這裡來,轉還給原主,還在乎你這一千元嗎?再說,他雖穿得破爛,也有不少積蓄,上次單為了救一個病人,便捐出一千元來,他又肯受你的錢嗎?」那警官也不由笑了出來。

「我到這裡來,一則為了作證,二則是怕的傷了人要負刑責,準備承受應得之罪,卻沒有想到反招出這些麻煩來。」卞老頭又哈哈一笑。

其結果是兩個太保,送去管訓,王小玲由家長領回。而他仍舊回去撿他的破爛。

(節錄自《信不信由你①》文:老鐵/鄭康宏編輯,揚善雜誌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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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恩

好心的女傭

康小五揚州人,以負販為生。上有老母,妻平氏,生有一子二女,所入恒不足以維生計,迫不得已,平氏乃出而幫傭。主人張姓,曾充北洋軍閥王璞秘書,因之夤緣得一縣缺,不半年而積資數十萬。楮倒以後,遂來揚州作寓公,卜居南河下,儼然巨室妻明氏本旗籍,御下極嚴,復善妒,婢妾稍不當意,鞭撻立至。張又懼內,即不謂然,亦不敢略有表示。一妾二婢,畏之如虎,一經呼斥,即戰慄不已。而平氏以善解人意獨得其寵愛,賞賜有加。明氏又嗜賭成性,每勝更多額外給予。服役年餘,薄有積蓄;婢妾因其為常緩頰,得免責罰,亦甚德之。

二婢一名小香,年已十七,一名紅香才十五。一夕牌局未終,平氏方在廚下整治消夜,小香忽面如死灰,奔往長跪曰:「嬸嬸救命,我闖大禍矣。」

平氏驚問所以,則小香為明氏整理臥具,不慎碎其翡翠玉鐲。是鐲為明氏以二百金購得,平日愛之如命,故平氏亦為之震驚不已,良久始曰:「汝勿驚,此事我承之可也。」

小香亟曰:「是烏可乎?」

平氏笑曰:「我思之熟矣,我承之,不過賠償,至多呵斥解僱而已,若知為汝所為,則死矣。速去毋再言!」

小香諾之。平氏俟局終人散,乃向明氏自承不慎,失手碎鐲,並願賠償。明氏怒而摑之,並立責賠償,平氏盡其所有,不足則舉債償之,辭工而歸。小五母子得其情,亦以為然,乃典其所居以償所負,舉家遷滬謀生,小五仍為小販,平氏則做女工於紗廠。居數年。環境反較在揚州時為佳,遂亦安之。

一日,平氏工作正忙,忽聞廠長傳喚,心方忐忑,不知何事,乃甫入廠長室,即見一貴婦人笑曰:

「康嬸別來無恙,尚識小香耶?」

平氏猝聞此語不知所措,締視之,則良是也,又不禁大訝。小香乃告以別後張某夫婦因豪賭復染惡嗜,竟將其轉賣娼門,不久即為一大賈以重金贖去為妾,寵之專房。因念平氏捨己相救,輾轉相訪,使之已在此廠作工,而廠長與其夫又為莫逆,更有重大經濟往來,此來概所以圖報也。言以既出千金期票一紙相授。平氏拒不受,廠長義之,代收而易以股票,並朝小五任司事,家遂小康。其後小香之夫喪偶,遂以小香扶正,兩家往來,有如姻婭。平氏所生子女均受高等教育,人皆為積德之報。而舊主張某則宅地數易其主,已不知流落何所矣。

(節錄自《信不信由你①》文:太乙;圖:網路轉載/鄭康宏編輯,揚善雜誌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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